中午下班后，周正和柱子照例来到小巷里，他们直奔馄饨摊，还没落坐，柱子就咋呼开了：“来两个大碗的。”

周正心疼钱，对柱子说；“大碗的多花五毛钱，咱吃小碗的吧？”自从爹丢了那六百块钱而急晕了后，周正一下子很知道过日子了。

柱子满不在乎地说：“这会不要你掏钱，我请你。”

周正说：“你手头也不宽裕呀？平白无故地请我干啥呀？！”

柱子颇得意地说：“还行，临来时春妮偷着塞给了我二百块钱。”

不大工夫，馄饨端上来了，他们分头吃起来。

这会儿柱子吸取了教训，不敢往碗里搅和辣椒了。

周正渴了，馄饨还没吃完便先把汤喝完了。他端起碗来到馄饨姑娘跟前说：“小姐，给咱加点汤。”

姑娘从保温桶里舀了一勺高汤给他加到碗里。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人端着碗来到姑娘跟前咋呼道：“小蛮子，也给俺加点汤。”

这“蛮子”一词是北方人对南方人的贬称。南方人一般最忌讳北方人喊他们“小南蛮”。

姑娘一听这话，觉得这是对她的污辱，满脸的不高兴，可能是干这一行当时间不长的缘故，还不能忍辱负重。只见她抄起勺子从下着馄饨的锅里舀了一勺子面汤给络腮胡子加碗里了。

长着一脸横肉的络腮胡子不觉大怒，连碗带汤就摔在了地上，并大声骂道：“俺日你娘，你这个南蛮子狗眼看人低啊，刚才给那小白脸加骨头汤，给我加这粘糊糊的面汤啊？！我看你是不想干了，看我不给你砸了这个烂摊子。”

馄饨姑娘面嫩，经不住他这么骂，哭开了。她哭着说：“你不尊重人，给那人加高汤，我愿意，我的东西你管不着！”

络腮胡子一听更来气了，继续骂：“要尊重你――？！你不就是个卖馄饨的吗？喊你个小南蛮就不错了。你要是个卖肉的，我就喊你一声小姐――！”说着他就要去抓姑娘的衣裳。

周正和柱子看不下去了，他们来到络腮胡子的跟前，上去推了他一个趔趄。周正颇气愤地说道：“怎么了哥们？刚才你骂人家，不疼不痒的也就算了，咋还要动手打人呢？！”

络腮胡子没想到会有人替姑娘说话，平常他在大街上耍横还没人敢管过。因他面相很凶，长了一脸络腮胡子加上那一脸的横肉，让人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他对周正骂道：“你小子吃饱了撑得？！看我不拧断你的胳膊。”

周正用手撸了一把他那流氓头，咬紧牙关大声说：“你敢！还说不定谁拧断谁的呢！”

络腮胡子一看周正的样子，还真吓了一跳。大分头，头发长的前面盖柱了额头、后面盖住了脖子、两边还盖住了耳朵，再加上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看起来真象个臭流氓的样子。旁边还有柱子助阵。

络腮胡子心里琢磨，一上来这小子就跟我叫阵，看来是有他妈的来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但他的嘴里却还显得挺硬气，“你小子长得象只嫩黄瓜似的，我不费劲就能捏断你的腰，不过现在老子还有点急事，日后老子要是有工夫，非废了你不可！”

络腮胡子说着就想走，周正是个楞头青，还来劲了，追着那人说：“你别走！先赔了人家的碗钱再说！”

姑娘怕事情闹大了，便拉住周正的胳膊说：“老师，让他走吧，这碗钱我不要了。”

周正继续追着那人，且怒冲冲地说：“你不要也不行，我非要叫他赔！”

柱子也在一边帮腔，大声咋呼：“就是，让他赔两倍的钱。”

姑娘生怕他们打起来，便使劲抱着周正的胳膊蹲在地上，坠住他了，让他动弹不得。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也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周正这才气哼哼地说道：“便宜那小子了！”

见络腮胡子走没影了，姑娘这才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并一个劲地向周正道谢：“多谢大哥仗义执言，多谢大哥……”

周正出了一身热汗，正口干舌燥，刚才的那碗骨头汤有点咸，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对姑娘说道：“光谢谢有什么用，又不中吃不中喝的，你还是来点实惠的，给我来碗汤。”他接着又指了指柱子随后说：“也给俺哥们来一碗，要淡的。”

姑娘慌忙拿来两个干净的碗，给他们倒满了两碗白开水，并感激地说：“老师，你们什么时候渴了，拿杯来倒就是。”

“呵呵，你想让我们来给你当保安呀你？”柱子瞅着姑娘呵呵道。

“……”姑娘一时没有领会出柱子是在跟她开玩笑，闹了个大红脸。

“多嘴驴！”周正看出了姑娘的难堪，将嘴头子附到柱子的耳朵上面低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