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冷不防将女乞丐提进屋，把于小洁的澡盆放在屋子中央，倒上了两暖瓶水，又从水池上接了一脸盆凉水倒进澡盆里。他忙喊回屋换衣服的小丁，“小丁，快一点过来，别让水凉了。”

一直站在墙角的她，突然说：“不用麻烦别人，我自己来！”

周正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那更好，省了我领人家的情！”他指了指床头上的衣箱又说：“那里面是我女朋友的衣服，你洗完后，随便挑一身衣服换上，也把你的衣服洗洗。”他在说‘女朋友’这三个字时，速度格外慢，口气特别重。他是特意说给她听的。他想告诉她，你不是跟人家跑了吗？你不是不想跟我吗？你不跟我，有跟我的！现在哥们又找上了！

小丁过来了，周正把她迎了回去，且不好意思地说道：“她说她自己能行，就不麻烦你了。”他说着替她带上门，坐在院子里抽烟。

小丁看到周正的客气劲，有些不习惯，撅着嘴说：“又不是外人，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呀？”

周正说：“你若是还困的话，就再回屋睡去吧。”

小丁强打精神道：“已经睡足了。你渴吗？要不我给你冲杯茶？”

周正这才觉着自己真是渴了，和小凤折腾了半天，出了不少的汗，也说了不少的话，跑了不少的腿，这些都消耗体内的水分。他特意要奖给小丁一个笑脸，虽然现在因为女乞丐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笑着说：“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要不来一杯？”

小丁很快把水杯端出来递给周正。他接过水杯一连喝了几口，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小丁，你卖的衣服有没有适合那个洗澡的穿的？”

小丁立马回道：“有呀，她穿多大号的？”

周正颇难为情地说：“她穿多大号的衣服，我怎么知道？不过看她的身材和你长的差不多。你穿多大号的，你就给她拿多大号的。”

小丁问：“那么给她拿什么颜色和款式的呢？”

周正这会儿还真犯愁、拿不准了，他想了想说：“一个神经病人，她能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我看给她拿普通款式和颜色的、不是很鲜活的就行。”

小丁很认真地反驳道：“你一口一个神经病一个神经病的说人家，我看她不象是个神经病，她的神志挺清楚的啊！”

周正没有接小丁的话茬，不由长叹一声，“唉――！小洁让那个洗澡的穿她一身衣服来着，可是我想了一下，不能让她玷污了小洁的衣服，还是给她弄套新的为好。”

小丁回屋待了一会儿，拿出了两件衣服，走到周正的跟前，问：“你看行吗？”

周正苦笑一下说：“你看着行就行，快给她送去吧！”

小丁先是敲了两下门，然后问：“可以进去吗？”屋内传出怯生生的声音：“进来吧！”

小丁走进屋，看到她还没有脱衣服，只是蹲在墙角流泪。小丁把衣服放在床头上，走到她的跟前说：“我看你也挺啥的，还是快点洗洗吧！周正让我给你拿了一身衣服来，你洗了以后好换上。”

女乞丐低声说：“谢谢你！”

小丁听到她挺会说话，心里热乎乎的，笑笑说：“要不要我帮你洗啊？”

女乞丐说：“不用，谢谢！”

小丁从窗台上把洗发精拿到澡盆跟前，弯腰将手伸到盆里试了试水温，站起来说：“这水不凉不热的，正好！你快点洗吧！过一会儿，水就凉了。”小丁说着走出去，随手把门关上了。她没有立刻走开，在门外静静地听着，不大的工夫，里面传出轻轻的撩水声。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总算把周正交给她的任务完成了。她转回身，看到周正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不好，就不再和他打络了，回屋拿出一盆该洗的衣服，在水池上洗，并不时瞅瞅于小洁的门口和周正的脸。二十几分钟后，小丁洗完衣服，并一一晾晒到掣在两树间的呢绒绳上。

周正的眼前已经扔了不下十来个烟头，他看到小丁要进屋，便狠劲抽了一口烟，随后将手中的烟头弹到小丁的脚下，对小丁使了个眼色，低声说：“你看看她洗完了吗？我听着里面没动静了！”

“时候不少了，也该洗完了。”小丁说着走到门前，轻声问：“洗完了吗？”

“完了。”屋内传出低低的声音。

小丁继而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啊！”她的声音低的象蚊子哼哼。

小丁推门进屋，看到她已经穿戴完毕，低着头坐在床头上。小丁不由的眼前一亮，她原来这么漂亮，与刚才和换了个人似的。

周正看到门开着，知道她已经完事了，就走到屋里来，看着她坐在那里不动，便生气地说：“你洗完了，咋不把盆里水端出去倒了呢？还想让别人给你端呀？！”

她慌忙站起身，走到澡盆前，弯腰要端，可是没有端起来。由于澡盆太大，一个人不好端，小丁赶忙凑过去，弯下腰说：“来，咱俩架出去。”

“谢谢！”她低声嘟噜道。并向小丁投来感激的一瞥。

她们在院子里把水倒掉后，只见澡盆的底上澄下了厚厚的一层灰土。不看别的，只看盆底上的这层土，就能知道，她现在的体重没准能比洗澡前轻六七两沉。看到这层灰土后，她蜡黄的脸上出现了血色。小丁看在眼里，笑着说：“别不好意思，谁的身上没有灰呀？洗了就轻快了！”

她骚得不知如何是好。小丁用脸盆里的水冲了冲澡盆，那层灰立刻就消失了。她孤独地站在院子里，象一个没有完成作业而被罚站的小学生，低着头，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周正蹲在她的身后，不时打量着她。她虽然穿的衣服款式很普通，象学生装，颜色也不鲜艳，但她身上却透出一股清纯之美！在他的心里，她这才还原成了早先时的小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