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九月中旬已过,太医确信新月的伤势已见大好,并未留下病患。众人欣喜之至,安慰之余只盼望着太医能将其腿伤尽速治愈。新月对太医欲言又止,看了看在场众人,索性作罢。
「格格,有话请讲。」
「呃……我是说有劳太医。我自知腿伤勉强不来……」
「哦,不,格格切莫说丧气话,老臣定尽全力医治!」
新月心想:我这腿八成能好,太医啊,我其实是想问你……哎!
新月费劲周章,支使这个,要求那个,才得以让大家散去,自己单独同太医谈话。
「人参败毒草苓芎,羌独柴前枳桔同。太医,我说的对吗?」
「对,格格。」
「生姜薄荷煎汤服,祛寒除湿功效宏。陶氏柴葛解肌汤,邪在三阳热势张。芩芍桔草姜枣芷,羌膏解表清热良?」
太医诧异地张着嘴巴,须臾笑道:「这汤头歌是学医之人的入门口诀,格格竟也知晓?老臣佩服!」
新月倒吸一口冷气,暗道:我一点也不想知晓!哎……月未央,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把记忆丢给我?
虽然,新月不想知晓,但她毕竟知晓。她会背的汤头歌足有千句,慢道这小儿科的汤头歌,就连《本草纲目》她也能讲得头头是道。只是,她不敢再讲了,更不敢再想了。
新月苦着脸看太医,喏喏言道:「太医过奖,我仅凑巧知道两句,献丑了!您千万不要向旁人提及,我这班门弄斧之事啊!」
太医拱手,呵呵地笑了。这位格格,自有她的可爱之处。
当晚,骥远正独自对着自己的画作发怔,心驰神往时冷不丁被人一拍,魂儿当下飞了一半。他回过神来,再想将秘密藏起,显然为时已晚。
「好一位清丽脱俗的和硕格格呀!啧啧,传神,传神……」珞琳对骥远笔下的新月赞不绝口。
骥远脸孔发红,心里发火,没好气地挤开珞琳,将画卷了起来。
「你不会敲门啊?怎么走路也不出声音?!」
珞琳一看骥远这翻脸的架势,不但未恼,反倒扑哧笑了,「我进门时还喊了你一声呢!」
骥远透红的脸色显出几分窘态,声音立刻低了一些,「是吗?我怎么没听见?」
「你还能听见吗?除非是新月叫你吧?」珞琳打趣道。
骥远冷哼了一声,闷头坐在一旁喝茶,心里暗叫倒霉,怎么会让珞琳瞧见了呢?
珞琳随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坐在骥远对面,边尝边说,仿佛自言自语,「这味道真不错,不知道新月那有没有。」
「一定有!」骥远的回答有些不耐烦,仿佛她多此一问。
「我刚打她那出来,怎么没见?你说一定有,哦——敢情新月都吃了。」
「人家新月才没你这么馋呢!」
珞琳嘟着嘴,将脸一沉,「怎么?过河拆桥啊?还没定亲,就不要我这红娘了!」
「是你自己多心,我可没这么说。」骥远咕哝着,朝天上白了一眼。
「得啦得啦!不就是看见你的心肝宝贝了嘛,至于你如此恼羞成怒啊?」
「谁,谁怒了?」
「瞧,」珞琳指着骥远,越走越近,「还说没怒呢,说话都结巴了!」言罢,她开朗地笑道,「算啦,本小姐肚里能撑船,今日不与你计较,顺附建议一则。你的画极好,找个恰当的时机送给新月吧!」
「说得轻巧!人家不收怎么办?」
「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好不好?」珞琳鼓励骥远,「头两天你在家陪新月的时候,她哪时哪刻不是有说有笑的?最近几日,你不在家,她总没精打采的,经常发呆。这说明什么?」
骥远明知顾问道:「说明什么?」其实,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脸上却绷着一股劲,怎奈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心情。
珞琳将两个食指向中间一合,微笑道:「两情相悦啊!她那副模样像极了你方才看画的神情,同你一样,害相思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