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哀家算错了。」
老夫人在一旁,也跟着提心吊胆,太后为何突然仔细地盘问珮琪?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吗?她正思量着,只听太后又说:「新月,带我去你的住处看看,如何?」
「太后请……」
「嗯,你这腿是好多了,不用拐杖可以走路了吗?」
「回太后,走几十步可以,长路还是有些勉强。」
「哦,别太心急,慢慢儿来……」
黄昏时,太后未留府用膳,不等努达海归来,便起驾了。此行,甚愉快。
晚饭时,雁姬一眼注意到了努达海眉头上抑郁的结。虽然他竭力控制情绪,但也逃不出妻子的眼睛。他,定是遇到了烦心事。
新月摔到头之后,先是对努达海躲避不及,而后便成了不自主地关心。她常常不想理会努达海的存在,而心总有不听使唤、不太争气的时候,比如此刻关切的目光不时地落在努达海脸上……
饭后,小辈们聚在一起。据骥远说,努达海今日在朝上与安亲王舌战一番,二人就如何进兵西南争执不下。
「我觉得阿玛的想法妥当,平荡西南应走陆路,南经广西或是北经陕西。现在夔东十三家军势力强劲,他们控制了长江航道,虽然内部派系繁杂,偶有不和,但大巴山、巫山、武当山、荆山都有他们的势力范围,凭借天险地势,谁都知道,他们一直是最难战胜的敌人!」
「嗯,我曾听阿玛说,哪日剿灭夔东十三家军,天下就真正太平了。」新月附和道。
「对呀!因此,阿玛主张走陆路,先平西南,再两方包抄,歼灭夔东十三家军!」骥远有些恼火地抱怨道,「可那安亲王偏偏就要先铲除夔东十三家军,再平荡云贵。大言不惭地说阿玛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简直就是……哼!想打夔东十三家军,让他自己打去,自己威风去,保证他去多少死多少!不就是八月拿下了长沙么?瞧他威风的!」
「将军五月还救下了荆州呢!」克善不愧是骥远的徒弟,口气酷似谙达。
「对呀!」
「皇上未必会采纳安亲王的策略。」
「可万一皇上决定先灭夔东十三家军,那不就等着损兵折将了?」
骥远哪里知道,此时努达海正在素心斋里,向老夫人和雁姬讲述着心底真正的担忧。
努达海在战略上同安亲王意见相左,诚然,二人有些不愉快,但到底是为了家国,各抒己见,应当彼此谅解。努达海绝非气量狭小之人,且历来不会把朝上的不悦带到家中。此时,他把雁姬和老夫人聚到一起,房门紧闭,自有其道理。
「刑部昨日抓到了祁充格的孙子。」努达海神情严肃,看来这绝非玩笑。
「就是咱们旗的那个祁充格,乌苏氏?」雁姬说。
「就是八年前被抄斩的祁充格?」老夫人问。
「正是。」
婆媳俩异口同声道:「今天下午太后来过……」
努达海听罢太后下午的所言所行,不禁又皱了皱眉头。
「努达海,依你看,我们当如何自处才是呢?」
努达海负气地笑出声,淡淡言道:「我们?当如何便如何吧!」
这是什么办法?婆媳俩对努达海的答案颇有不满,但还来不及问,便听门外喊:「将军,安亲王到!」
「他这么晚来,是?」
「他沉不住气了。」努达海站起身,出得门去,唇边隐约浮起一丝笑痕,没有愠怒,真正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