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拔手里提着个黑色公文包，云隼照例衣下藏剑，大王点点头对标枪般侍立角落的蒙显说：“看好这里，若有可疑人在附近刺探，照老规矩一律处理掉，不必回报！”

蒙显躬身道：“是！”旁边凌霄霄一阵心悸——上次那小偷，就是这么被处理掉了吧？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好是社会上的无业游民，大概没什么亲戚朋友，所以尚未惊动警方。这大王是不怕麻烦还是真习惯了视人命如草芥？两种她都郁闷。

四人出门，招了辆车，凌霄霄这次坐在门边，不过照样被挤得扁扁的。育拔喃喃自语：“有时间，我也要去学开车。”

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司机，不停用眼角余光偷看身边的大王，又从反光镜瞧后排的云隼和育拔，结结巴巴：“请——请问，三位先生要去哪里？”——唯一的小姐，太过平凡且狼狈，自动再一次被无视。

育拔报出一个在凌霄霄听来很陌生的地址。司机一愣说：“是城郊？路上很不安全的，我们天黑一般不出城——”

大王不耐烦：“你只管开，车费十倍付你！”

女司机眨眨眼，瞧瞧大王阴沉的眼神，没多说二话，一踩油门，的士箭般冲刺出去。

换一拨人女司机立马会撵人下车，甚而因疑惧报警，但此刻这三个坐在她车里的男人实在是太不寻常了！个个贵气帅气得不似传说中某低级劫匪，女司机决定搏一把——一为钱，二为多欣赏帅哥一程。明星难见，比明星强很多的人更难见。

凌霄霄竭力把身体往边上靠，不碰触云隼。事实上她发现云隼也浑身僵硬在尽可能远离她，然而郊区路难行，一个拐弯，又一个拐弯，两个拼命做出努力的人仍不可避免紧撞在一起。好在云隼一直是那种万年不化的坚冰表情，凌霄霄除了有些尴尬，倒未觉有什么大不妥。

二十来分钟后，车子终于停在风崖山脚下，山上是小城旅游胜地清泉寺，女司机接过育拔递去的厚厚一叠钞票笑眯了眼：“三位先生，这里基本没什么交通车，你们若是耽误不久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你们，载你们回城，反正顺路嘛！”

大王听罢，略略想想，点头：“好，一个小时，你在这里接我们。”

“没问题，等你们啊——”女司机笑靥如花从车窗里探出半身挥手。

凌霄霄急步跟着大王三人小步跑上石梯，暗想：这算钱的功劳还是三大帅哥魅力的功劳？估计后者居多。深更半夜，又是荒郊，换普通人，连男司机都不敢这么殷勤，何况这世界这么冷漠——钱多，也得有命享不是？

上山途中，育拔掏出才买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循着电话里对方的指示，凌霄霄发现他们并未走向清泉寺大门，而是半途转弯，爬上更为陡峭荒僻的西坡。这里杂树丛生，静谧得连声蝈蝈叫也不闻，只听脚下踩着草根碎石的沙沙声。

凌霄霄毛发耸立起来。

幸而背后还有云隼，压抑住她怕鬼怕怪的胡思乱想，紧跟前面的大王和育拔，唯恐被拉下猛赶。一直最爬高怕水，此刻也无暇顾及了。

又走十分钟，忽然发现前方有光亮，上下，左右各划了三圈，育拔揣回手机，啜唇学了声不知名的鸟叫。见其余三人呆瞪他，干笑：“这……是他们强烈要求的接头暗号……”

话语中，悉悉索索，从四下黑影中钻出十来条汉子，个个恶形恶煞，流里流气，有的手撰匕首，有的抗根粗钢管，还有的提把斧头。为首的，正是那刀疤任老板和中间人方大为。任老板微微敞开的外套，腰间插把手枪。

凌霄霄确信那是真枪！——这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耍的人，不可能带把玩具枪吧？

“真准时啊，三位老板——”任老板左手掂根烟，放在嘴边，深深吸一口，悠长吐出一个一个烟圈：“照约定，该带的东西带来没有？”

凌霄霄躲在云隼背后，索索发抖——这三个家伙！还真的要跟黑社会交易了！她想装看不见不知情都不行——为什么？为什么非逼她来啊？！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育拔上前一步，将黑色公文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打开，里面整整齐齐一扎扎崭新人民币！

任老板面无表情，自顾吸烟，不过周围，明显发现他的手下眼睛都冒出了绿光。

育拔后退回到大王身边，一个汉子上前，翻检那包人民币，半响，他冲任老板微微点个头，任老板眼神这才柔和起来，烟头掷在地上，重重一脚踩灭，笑笑：“阿仔，给三位老板看货！”

四条大汉从草堆拖出一个厚实沉重的大箱子来。大王微眯双眸，踏前一步，即使不露声色，凌霄霄也知道，他对“货”很感兴趣。

54、交易（三）

包装一层层打开，露出被泡沫，塑料纸包裹的长枪，枪管细长，枪身扁平，有些地方还有脱漆，明显是二手货，也不算什么好枪，但大王依旧兴致勃勃，捡起来一把把仔细看。

“这把是猎枪？”大王声音不大，却非常阴冷。

任老板蓦然打个哆嗦——之前他看这三人是凯子，没想到，大王居然认货。干巴巴笑几声，说：“老——老板，你也是晓得的，正宗货难搞，兄弟们花好大力气，才收罗来这么几十杆枪，还八成新的。如果是正宗货，有这么便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