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警察（二）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凌霄霄在床头呆坐很久，才将一团乱麻的思绪理出个头——她究竟该不该报警？！

报警，她有相当多的顾虑：警察会相信她吗？她算同案犯吗？大王会放过她吗？一想到云隼几秒瞬杀掉十几条大汉的手段，她不寒而栗！警察的子弹，快得过云隼的飞刀？

“妈的！”有生以来，她第一次爆粗口，抱着枕头，狠狠往床上砸。趟进这趟浑水，抽身是如此之难！甚至，她忽然发现，真要出卖这些人，不！是举报！她竟还有点不忍心！可是，这些人并不会因为她这点不忍心而放过她！

大王异想天开，现在甚至在要求她协助犯罪了！三天——三天时间，她上哪去帮他找什么会摆弄枪的人啊？！印象中，那种人跟自己完全隔离于两个世界。自己孤陋寡闻，嫌少接触社会，怎么着手？这个大王，纯粹在整她！

会弄枪的，除了警察，当兵的，某些黑社会人物，凌霄霄想不起还有哪种人会。绞尽脑汁思索一阵，凌霄霄把心一横：“妈的，就报警吧！你要会弄枪的，我就给你招来——只要你能吃得下！”

她和衣蜷曲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凌霄霄起身，借口找会弄枪的人，出门办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把自己名下财产包括那一百万全部过户到父母头上；第二件，偷偷写了一封遗书，藏在家里自己那堆私人物品里。如果真有那么不幸的一天，父母整理遗物，就会发现。凌霄霄只是希望，到时他们至少不会那么悲痛。

“唉——！”

云隼远远望着凌霄霄。这两天，这小女人愁眉不展，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神游太虚，似乎在踌躇什么，始终拿不定主意。他忍了又忍，终忍不住了，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凌霄霄对面：“凌霄霄！”

“啊？！”

他看见她惊慌失措的一张脸转过来，到嘴的质问忽然有了一丝不忍：“你只有一天时间了。”

“……”凌霄霄沉默。

不过，云隼看得出她眼中深藏的愤怒，不甘，恐惧。谁叫你卷进来了呢？他想，也有些无奈，放缓语气：“就找个人，有这么困难吗？”

“我若找来了，”凌霄霄难得有勇气直视他的眼睛：“你们……不会伤害他么？”

这次云隼沉默了。

凌霄霄两手在他看不见的桌下，用力紧握，指甲掐得肉皮生疼。半响，猛一咬牙：“我找！”

——只要你们别后悔！她在心里补充一句，因为云隼的沉默，她蓦地意识到此事终该有个了结，下定决心，报警了！结果如何，听凭天意吧！

她大步走出门，云隼顿一顿，疾步跟上。

这丫头带着一脸慨然取义赴刑场的表情，不会玩什么花样吧？换以前，云隼不会这么想，然而自凌霄霄抽出她的手，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后，云隼就觉得，他，还有大王，远远不够了解这个小女人！

凌霄霄看似懦弱纯善的个性，其内在可能有相当固执呆板的是非观。

凌霄霄对对直直往派出所大门走。

云隼一望那牌子，心头一凛，抢前一把抓住凌霄霄的手：“来这里做什么？！”

“你们不是要会摆弄枪的人吗？”凌霄霄一眼讥讽：“这里面估计全是，随便拉个，你们大王不就满意了？”

云隼皱眉，拖住她，一时不知该放手不放。凌霄霄道：“你不让我进去，我怎么找？”

云隼扫眼四周，过往行人已注意到他们了。毕竟，一个帅过头的大帅哥在街上拉拉扯扯一个重伤包头的女孩，太引人瞩目。云隼压低声音：“我们只需要找一个，你这么进去，会惊动一群吧？！”

凌霄霄轻笑，眼睛里满是不屑：“你……害怕啦？”

云隼心中浮起一丝怒意——这丫头太不会掩饰自己情感了！云隼这个老干刑讯犯人的兼职工作者如何看不出，她有了异心！如果让大王看到她此刻的表情——他不愿意想下去，阴沉着脸，硬拖着凌霄霄离开派出所大门。凌霄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兀自冷然：“这可是你阻止我的！你的大王问起，不要怪我！”

“闭嘴！”

云隼没好气，见已到僻静处，才开口：“凌霄霄！你——是不是打算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