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该考虑的难点还有很多——时空传送点大王派遣重兵把守,即使侥幸穿越成功,那边世界门口还把守个育拔,能否打败他顺利逃出生天,也是个未知数。
两人心里都只能想走一步算一步。
大概跋涉至两三千米的地方,夜色再黑,郑阳和凌霄霄也发觉不对劲了,眼前一带平原,记忆中的山远远抛诸身后,莫非这重伤男人脑子不清楚指错了方向?再细细一想,就算没错,他指的也该是自己盼望去的地方,而非他们的吧?!
一念至此,郑阳立马没好气起来,他对这世界的人本来没好感,重重把背上那人放下后,拍打他脸使劲喊:“喂!醒醒——给我醒醒——”
凌霄霄扳了瓣桔子,挤出点汁敷在那人干裂的嘴皮上,须臾,那人悠悠醒转,茫然望着他们。
“你仔细再看看四周,你指的方向真没错?!”
郑阳攥紧拳头——奶奶的,几千米啊!以前在部队也常背负重物进行长征训练,可这次是背重达一百多斤的大活人,还是自己处于体力不济,精神崩溃边缘!要让他搞清楚这小子真有那么自私,指的自家逃生之路,他一拳过去少半边!
“凌……凌姑娘……”
那人却是眼望凌霄霄,吃力地低唤。
郑阳一愣,凌霄霄一呆,那人露出一丝苦笑:“瞧来你一定是不记得我了……可我,依旧记得你……”
“你是谁?”凌霄霄把记忆中的人跟眼前这张脸一一对比,没挂得上号的,傻傻问。
那人目光有些复杂,嗫嚅几下,没说出回答。停了片刻,转对郑阳说:“大哥,谢谢你们救我出来,不过,我的伤势……怕是回不去了,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一个忙,送封书信出去,我家——我家主人,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的!”
郑阳本待一口回绝,却听那人话说得伤感沉重,旁边凌霄霄又同情心泛滥成灾的眼泪汪汪看着,只好硬着头皮说:“什么信?重要的话你能放心交给我们这陌路人吗?再说,你这伤虽重,及时找到医生也不是治不好,别弄得跟交代遗言似的!”
那人神情黯淡:“天快亮了……他们很快就会搜捕而来,带上我,三个人一个都跑不了!而且……这封信,对我的主人,对我的国家,可比我的生命重要多了!”
挣扎着,从靴筒摸出一颗指头大的蜡丸,塞给一脸古怪形容的郑阳:“你们不是想逃离这个世界吗?把这封信送到,只有我的主人才能帮你们!”
两人大惊,郑阳急问:“你——早知道我们是谁?!”
那人苦笑:“我的职责就是刺探,卧底……你说,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呢?不过,有很多具体的情报我也没搞清楚,就被那个云隼警觉了——他抓住我,对我严刑逼供,想审问出我是否还有别的同伙……唉,不是他每天看起来都很忙的样子,没多少时间理会我,可能我不是招供就是早被他活生生折磨死了吧!”
凌霄霄心里拨凉拨凉的,颤抖的手指着他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你是说……这些,都是他打的你?”
那人道:“他手下干的。他要亲自动手,你们也没机会看到我了——总之,谢谢你们,至少,能让我落具全尸。”咳喘几声,嘴里吐出几口血沫。
凌霄霄呆着不能出声,凌霄霄沉默握住那蜡丸,停了片刻,揣在身上。他经历生死不止一回,自然能看出这人筋骨尽伤,纵使救活,也是个废人,此言非虚。心里有丝难受,也不再对这人的强行哀求办事而不甘了。
“你们走吧……”那人喘息一阵,虚弱的合上眼:“由这里一直向北,你们就能看见一座城池……把蜡丸交给这座城的主人,他看后就会明白,也一定会帮助你们的。”
两人面面相觑——这算不算搅和进这世界的浑水呢?
凌霄霄将郑阳拉到一边,轻声道:“真要帮他送信?”
70、追捕(一)
郑阳道:“你还有别的办法,在没外力的帮助下,逃回我们自己的世界,并且制服那育拔?”
凌霄霄无语。她是想求生,然而大王说过的话清晰在耳:若她背叛,他一定——一定会杀了她!
还有云隼,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想起他就心乱,乱得无力思考。
“你们快走!”那人原本躺在地上,脸贴着黄土,突然又睁眼,声色俱厉的,吓两人一跳!那人面露恐惧,焦急的神色:“他们追来了——”
郑阳呆了呆,凌霄霄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把死抓住他手。须臾,一阵雷鸣般声音,由远至近,层层叠叠,漫卷而来。仔细一辩,才听出是轰隆的马蹄声,疾如暴风骤雨。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你——”郑阳处在最后一丝犹豫中,那人嘴角挤出微微苦笑:“我姓伍……若我家主人质疑你们的来路,你就说我的姓,他便明白了!”
凌霄霄使劲拖郑阳,冰冷手心,全是汗,看来,她比谁都惧怕追兵的到来。郑阳终于下定决心,拉着凌霄霄,快步向北。前后不过数分钟的光景,重伤那人所躺之地,遍布黑甲骑兵。云隼一身便装,在其中尤显突兀。驱马驰近那人,手腕一振,几乎没见什么动作,软剑化鞭,卷住那人脖子,将他直直拽起来——“还有两个人在何处?!”
那人望着一脸铁青的云隼,即使在他示意手下用酷刑折磨自己之际,这张年轻而绝美的脸也没见丝毫表情,此刻的他,竟终于有了正常人该有的怒色!
“你……追不上他们了!”
那人咧着嘴,不无讥讽的吐出这几个字,他在这人世最后看到的,是云隼充满血腥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那双眼睛除了满满的急怒,还有一种深邃的忧虑?悲哀?
那人身体被瞬间分尸为几大块整整齐齐的血肉,尘归尘,土归土,云隼剑已回鞘,血没溅上半点。云隼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黎明的曙色下黑得发兰,一句话硬生生从牙缝往外挤:“分散!搜!”
一千骑追兵,立刻有条不紊分为数路纵队,四面八方继续前进。云隼在马上深吸一口气,略闭一闭眼,游目四顾。倏然,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向北的方向,一处茂盛的矮灌木丛东倒西歪,俨然有人碾过的痕迹。
“这边!”云隼冷喝一声,余下数十骑,旋风般追随他往这矮灌木丛深处去。
——以前,在书上,电视上,凌霄霄都觉得一个全速奔逃的人,为什么会不停给绊倒,摔跌,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编导没创意和有意安排,这真的是普通人的自然现象!例如明明眼睛望见前面有一丛齐膝的杂草,只消绕过去便是,可死亡感觉就如亡灵在背,她硬是对准那堆杂草直愣愣踩过去,跌了一跤不说,还险些把拉住她跑的郑阳扯一个跟斗!
我不是说假的,这是真的感受过,汶川大地震那天,从店里往外跑,明明面前一处花坛只消几步就可以绕开,可是我硬跟家人拖着直直踩过去,害得被那常青树绊了个跟斗。还好当时人人忙逃命,没谁注意,要不大概会有街道管理人员来找我罚款了。现在想起来,当时好丢脸啊,我还bs电影里那些动不动尖叫的女人,其实自己……当然我可没叫,只是发怒,让街上还在乱开妨碍我们逃命的司机停车!)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像一把无形的鬼爪,勒紧两人心脏。凌霄霄终于感觉到绝望,用力挥开郑阳的手,哭着喊:“你自己跑吧!我实在……不行了!”
她看得出来,以郑阳的敏捷身手,若不是她拖累,这当儿他早该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