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夫人上前看着富察佐腾,眼中盈盈有泪,那样子竟让我产生了几分愧疚,她对富察佐腾的感情,许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
因为富察佐腾病重,如梅夫人也就没有闲情跟我浪费时间,只抢着照顾他。
若兰夫人也不与她争,只静静地立在一旁,但那目光却未有片刻离开富察佐腾,那目光中有着毫无遮掩的关切与爱恋。
“见过老夫人。”门外传来鄂济的声音。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只见老夫人拄着拐杖,由容姐搀扶着走进门来,她已近四十高龄时生下富察佐腾,自那后,身子便一直孱弱。
“见过额娘!”“见过老夫人!”众人纷纷请安。
如梅夫人娇嗔地依到老夫人身旁,拿绢子抹着毫无泪痕的眼角:“额娘!”
我暗自翻个白眼,这样矫揉造作的女人,若我是男人,我也嫌恶不及。
老夫人神情焦急地行至床边,若兰夫人忙将她搀扶着坐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出口不免微怒。
鄂济上前拱了拱手:“回老夫人,爷只是着了凉,受了风寒,大夫说只要按时吃药,不日便能痊愈。”
老夫人闻言,脸色松了松,但仍眉头微蹙地看着儿子:“可这怎么好好的就病成了这样?”
“可能是在宫中,晚间没有盖好被子,所以受了凉吧。”鄂济说道。
老夫人好似接受了这一说法,只无奈地摇着头:“这孩子,总不能让人省心。”
但我与鄂济离得较近,明显地感觉到他说那番话时的生硬,他在撒谎!可为什么呢?
一时众人皆无语。室内极其安静,只能听到富察佐腾粗重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胡话:“皇上小心……逆贼休得猖狂……大哥……快救皇上……”
他待雍正竟是这般忠心!这远远超出了我的料想!心头有些抽痛,他口中的“逆贼”也包括我!
“腾儿!没有逆贼!皇上好好的!”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语气略带哽咽。
我侧头,不经意间瞥见若兰夫人脸颊上挂着一滴泪珠,那样忧愁的美令人心生怜惜。
“老夫人!药煎好了!”小锦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进门来。
如梅夫人几步上前,接过小锦手中的药碗,对老夫人笑道:“就让妾身来侍候爷吧!”
老夫人又看了儿子一眼,由容姐搀扶着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留意到了若兰夫人那抹黯然的眼神,却终没说什么,只是采菊小心地偷瞧着她的神色,眸中满是担忧。
如梅夫人端着药碗在床边坐下,冬雪忙机灵地垫了个软枕在富察佐腾身后,并在旁扶住他随时会软下去的身子。
也难怪若兰夫人会瞧着心醉,现在除了她们,我们其余的人看来都跟多余似的!
如梅夫人尽量娴淑地将药喂给富察佐腾,但那动作之生涩,完全可以看出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命,哪里能伺候好人!
她把药喂到富察佐腾口中,非但没有让他咽下去,反而连着药都咳了出来,锦被被药汁溅得一塌糊涂。她手忙脚乱地拿绢子去擦他的唇角流下的药汁。
我不禁暗笑。对不省人事的人怎么能这样大口喂花?更何况那药还是刚煎好的!可想而知有多烫!富察佐腾纳了这样的妾室,够他苦的了!
老夫人皱了皱眉:“如梅!小心着点!别烫到了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