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忙停下手,不敢再继续,自己额上也是冷汗连连。
“我来吧!”嫣红自药箱中取出一把剪刀,俯下身,仔细将他的里衣自伤口处剪开,伤口处仍有鲜血溢出。
我屏息看着,手捏得死紧。
“把那只红药瓶拿给我!”她一边处理着他的伤口,一边道。
我闻言,忙在药箱中翻出那只红色药瓶,递给她。
她剪开最后一片衣料,接过我手中的药瓶,开始在他的伤口处上药。那是一种黑色的粉末,撒到伤口处,遇血便凝固,血很快便被止住了。
她让我爬进床内,放下床帐,对我道:“别出声!”
我配合地点了点头,她才走向门口,打开门对外头的人道:“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说完便关门回屋。
张翟的血虽已止住,但脸色仍然苍白,神志也不太清醒。我跪坐在他身边,用手巾替他擦着额头渗出的汗珠,皱眉问嫣红:“这样有用吗?”
“他不只是受了外伤,内部的经脉也有伤及,我一会儿用药浴给他疗伤,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他自己的毅力了。”嫣红坐在床沿边,皱眉看着他。
我闻言不再出声,亦盯着脸色苍白的张翟,心情突然变得沉重。
两人不再说话,室内一下子静默下来,直到外头传来敲门声:“嫣红姑娘!您要的热水来啦!”
嫣红起身,掩好床帐,前去开门。
我留在床内,看住张翟。只听外头一阵木桶落地的声音及倒水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离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嫣红撩开床帐,对我道:“快把他扶到浴盆中去!”
我应了声,与她齐力架起张翟,吃力地将他抬到浴盆边,轻轻放了进去,生怕弄痛他的伤口。
热气腾腾的水没至他胸口,嫣红一边将药材倒入浴盆中,一边对我道:“离儿!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把身上的血渍洗干净,别惹了麻烦才好!”
我见张翟的伤有她照料,也不再多虑,转身走到她衣柜边,取了件较素净的衣服,又回来提了桶热水,便转到屏风后头,换下那件带血的太监服,擦净了身上的血渍。
再出来时,便见嫣红站在浴盆边,将一根根针扎入他的脊背,胸前,头顶。
我刚想上前问她情况如何,门突然“砰”地一声被踢开。风夜辰铁青着脸站在门口,惊得我差点咬下自己的舌头。
嫣红亦是被惊到,手中的银针“哗”地一声全数落到地上,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风夜辰的目光自她身上缓缓移开,落到浴盆前,随时准备抵挡他的攻势。
他的目光怀感瞥过我,再次落回嫣红身上:“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你就那么信不过我?”
“信你有用吗?如果我向你坦白了我的身份,那我们还可能像从前那样,一点都不变吗?这是不可能的,你骗不了自己。”只一会儿,嫣红便恢复冷静,从容以对。
风夜辰似是怒于她的平静,“唰”地一下抽出手中长剑,指向张翟:“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我真的会杀了他!”
“风夜辰!你别乱来!”我一闪身,挡在他的剑前。他现在若真想取张翟的性命,恐怕不会困难,就算我与嫣红联手,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我们出去说吧。”嫣红缓步经过他身边,走到门口,又侧头对我道,“离儿,张公子身上的银针再过一刻便可取出,其它的,等我回来再处理。”
我点了点头,眼神不由瞄向风夜辰,只见他恨恨地瞪我一眼,便转身跟上嫣红的脚步,出了门去。
我知他是因我瞒了他嫣红的身份,今日又将张翟带到这里而在恼我,但我也实属无奈,只希望他们两个不要闹太僵才好。
过了一刻,不见嫣红回来,我便自己动手拔去了张翟身上的银针。他的神色也稍稍缓了过来,不似方才那样惨白。
见他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开口问道:“好些了吗?”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他苍白着嘴唇,说话仍然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