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不喝药病怎么能好!”他瞪我一眼,又垂下眼去,舀了一口药汁送到唇边喝下,才抬眸对我笑道,“一点都不苦!不信尝尝!”
见他如此,我会心一笑,从他手中接过药碗,直接捏着鼻子喝了下去。药苦,心中却是甜甜的……
等病痊愈,已是三四天之后。宝亲王府送来请贴,说是正福晋富察氏三日后生辰,特邀富察佐腾与我前去赴宴。
我对弘历这个名义上的皇兄,总是有种莫名的排斥。可能是因为知道他是个心机深沉,让人无法预测的男人吧。相反,我与富察晚晴虽然相交不深,但她却让我有着一种亲切感,是因为她是富察佐腾的堂姐?亦或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鄂济既已查明我的身份,那弘历是否也已知晓?站在他的利益角度,他应当不会向富察佐腾揭穿我的身份,因为富察佐腾是他登上皇位的一颗重要棋子。而我,则是这颗重要棋子的附属棋子。失去我,富察佐腾将不再那么容易控制,以弘历的聪明,是决不会冒这个险的。
三日便在这样的猜度中过去了。这次入宝亲王府,不似前两次,富察佐腾带着我正装入席。我虽只是个侧福晋,却享有正福晋同样的待遇。其余的人虽心中有疑,却也一口一个“福晋”,算是给足了我面子。
这次算是借富察晚晴的生辰办了一场家宴,因此请的只是王孙子弟和富察家的一众表亲。
宴席设在大厅里,应富察晚晴的要求,只简单地设了四桌,一桌主位,一桌设给王孙阿哥,一桌设给富察家的表亲,另一桌则是设给弘历的妻妾们。
富察晚晴的这一举动,更是博得了众人的好评,纷纷赞她贤惠。今日的她一身大红正装端坐在弘历身旁,谈笑间流露出的华贵气质,让我有一瞬陷入遐想,这个女人有一种母仪天下的风范!
我随富察佐腾坐在富察家表亲这一桌,周围皆是富察佐腾的堂表兄弟与一众福晋。对我来说,却个个都是生面孔,平日里没有太多的往来。富察佐腾到是与他们相谈甚欢。
从晚宴一开始,我的目光便不敢投向弘历的妻妾那一桌,生怕不小心与暮雪产生交集,引起弘历对她的怀疑。但此时见弘历正细心地为富察晚晴添菜,表现着夫妻情深的一面。我不由放宽了心,向暮雪匆匆投去一眼。只见她仍是一席月牙白的长衫坐在众妻妾中,青丝间只是挽了个清爽简单的髻。相较之其他妻妾的光鲜亮丽,她仍是显眼的,是一种轻灵绝尘的美。
我从她看向主位的落寞眼神中看出了淡淡的哀怨。她是在羡慕富察晚晴吧,但其实富察晚晴也未必是真幸的女子。最是无情帝王家啊!
她的眼眸微微一转,正巧撞上我叹息的眼神。两人具是一阵尴尬,装作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去。
富察佐腾虽与一众兄弟相谈甚欢,却也不忘了给我碗中夹菜。
“表嫂真是好福气!”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清秀女子笑看着我与富察佐腾。
我尴尬地回她一笑,抬眸对上富察佐腾宠溺的眼神,不禁暗幸:有夫如此如此,夫复何求!
“等入了岁,小妹也该嫁人了吧?”富察佐腾一边替我添菜,一边调笑她。
她闻言,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表哥就会取笑人!”
见一桌人都围绕着她开玩笑,我也只得笑了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向了暮雪那一桌。这一瞥却令我一惊,人呢?
我环视整个大厅,都不见她的身影,不由有些不安。见弘历没有注意我们这边,我忙附到富察佐腾耳边,低声道:“腾郎,我想出去方便一下。”
他点了点头:“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微微一笑。
“那快去快回。”他轻声嘱咐了一句,我便离开座位,尽量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大厅。
下人们多在大厅与厨房间来回伺候。我踏着清冷的月色,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我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暮雪,也不知道找着了她又能说什么,但就是这样凭着自己的感觉出来了。
“雪儿!你听我说!”一个带着醉意的男声自假山后头传来。
我蓦然在假山前停下脚步。这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雪儿?他在唤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