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市里开公判大会,又要枪毙人了,且这回一次要毙20来个。任务分配下来各区负责各区的死刑犯押解,于是各区的押解人马这天中午都到了这个集中关押死刑犯的市看守所。
此时看守所里人声鼎沸,气氛异常。武警个个荷枪实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刘大馍今天负责押解两个死刑犯,他从各派出所抽调了十来个精兵,分成两个小组。
为了便于管理,死刑犯是混同其它刑事犯关押的。关十来个人的号子中只有个把个是死刑犯。
此时各小组都手拿绳索守在有死刑犯号子的门旁,只待一声令下,开号门,冲进去,套准死刑犯拽出来,验明正身,五花大绑……
这时周志达来到刘大馍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刘大馍看着周志达想了下说:“这个叫个什么,我再组织个小组,由你负责这事。”
张乙甲是因杀人嫌疑被关到这里已四个月了。
刘大馍晓得张乙甲的嫌疑依据很薄弱,所以当赛素花提出来要他看在燕子的面上放人时,他曾想过这人将来就是我的亲家给个人情算了,可想到一个全市有影响的凶杀案,工作了数月,连个嫌疑犯都没有,确实不好向上级交待。再者,矮子里面拔将军,张乙甲的疑点还是突出的,万一是凶犯,人放了岂不是错失良机吗?所以他跟看守所打了招呼,生活上给于照顾算是亲家之间的情分了。现在虽然没有亲家的缘份了,可这样内审外查了几个月仍毫无进展的关人,已成了刘大馍的心病。刚才周志达在他耳边嘀咕:借东风再敲一下,仍无收获就放人。令他对周志达刮目相看。这小子是个人物,这个馊主意谁能想得出?
关在号子里的人,灵得很,外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是他们研判形势走向的依据,而且判断的还十分准确。听到刚才外面的异常嘈杂声,号子里的人心里已有数,今天要枪毙人了。
关张乙甲的号子里有一个带着手铐脚镣的年轻死刑犯。
这时年轻人有气无力地说:“张伯,上路的时间到了,你帮我把那穿上。”
那是一双洗干净的布鞋,张乙甲拿过来,一边帮他穿着,一边说:“你别瞎想,还早之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迟早是个死,不如早点去投个好胎。二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张乙甲还想说什么,这时号门的铁拴“哗啦”响了,号门“哐当”大开,冲进来一拨人,用绳索套住年轻人和张乙甲的头就往外拽。
那年轻人什么也没说顺从地跟了去。
张乙甲却不这样,他抓住绳索拼命往后赖,说:“搞错了,肯定搞错了。”
周志达进来说:“烧成灰我都认识你,你叫张乙甲,错没错?”
“他带镣,我没带镣,我没犯死罪,为什么要枪毙我?”
“哟呵,你以为这是做买卖啊,不谈妥了不能买卖啊。”跟着周志达一声断喝:“拽出去!”
张乙甲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瘫了。
几个人就像拖死猪一样把张乙甲拖到一间审讯室里,沿路张乙甲滴下了一路尿。
周志达坐到审讯桌里喘了一会儿气喊道:“张乙甲。”
张乙甲软跪在地上两眼闭着。
周志达又喊了声,张乙甲才睁开眼。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我现在给你时间,你赶快说,一会儿绑赴刑场,你想说也不让你说了。”
静了一会儿,张乙甲像蚊子哼似的说道:“死就死吧,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这是罪有应得。”
听到这话周志达心中一阵狂喜,忙说:“这就对了。赶紧把杀张一二的过程交待清楚,你还有宽大处理的机会。”
“解放后我确实没杀过人,解放前我倒是杀过一人,那人叫曹义虎当时是我们那一带青帮的头,也就是赛素花的前夫。我是乘乱放毒镖把他害死的。这些年我被死鬼缠得很少睡个安稳觉,毙了也好,安身了。”
“我问你,你是怎么杀死张一二的?”
“我已经交待杀人了,杀一个人是死,杀两个人也是死,我还有必要隐瞒吗?张一二确实不是我杀的。”
这回轮到周志达像泄了气的皮球了。他无精打采地把接下来的戏演完后,把张乙甲又关进了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