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馍一路愁上心头,回到分局他的办公室就瘫倒在沙发里,长时间没动弹。
照理他应愁二十天内如何拿下,可是对这他连想都没想,他不相信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他认为自个儿是个唯物主义者,而且很彻底,这从旁人把文物当废物他却悄悄地屯集就能看出。这时他一门心事,愁的是二十天后他的去向,以及走后这里会是个什么局面。虽然军中无戏言已经戏过几次了,但万一这次动真格,你又能奈之如何?还是要早做准备好。如何准备?他首先想到老乡陈指导员。现在就已经公开跟我叫板了,我走后肯定要发大水。想到这,他“唿”地一声站了起来,赶到政工股,问:“叫个什么,陈指导员调动的事落实的怎样了?”
政工干事小赵说:“函发了,还没回音。”
“那,叫个什么,打个电话催一下。”
回到办公室,刘大馍又瘫到沙发里。调走陈指导员,谁当一把手?让靳局长的儿子顶,不行,这靳副所长就不像他的老子,是个背后狠,当面熊的人,属豆腐的,提不上筷子。让周志达顶,这小子经验确实要比小靳丰富,真他妈的是个人才。可是这一下子当一把手,众能服吗?没事,像乔军生这样的小麻雀造几天反不也成了孔雀了吗?周志达有何不行?哎呀,我这是怎么了,还唯物主义者了?对,就让靳副所长顶,既把这个人情做足,又可以看你们父子之间如何耍大刀。你要动我,那我就先照葫芦划瓢,临走放个挺尸屁,把你儿子开了。
这时,小赵推门进来:“联系上了,是劳改农场杨场长接的,说他们那儿正缺干部。函已回了,他们也在急了。”
“那好,叫个什么,你先找他谈,就说组织上照顾他家庭生活。他要是不服,你就告诉他,我二十天破不了11·2,也跟他一样。叫个什么,如果还那个的话,我找他谈一次。”
在派出所领导办公室里,陈指导员听完小赵宣布的组织决定后,并没有火冒三丈,从他第一次和刘大馍对着干开始,就有人提醒他,他也有了思想准备。这一天果然来了,他“咯咯咯”地冷笑了几声,问:“他还让你带了什么话?”
“没了,就这些。噢,另外我想告诉你这个名额是刘局长不容易争取来的。”后面的话是小赵为了完成任务按当时的社会行情编出来的。
陈指导员又冷笑了几声,说:“请你传个话,他不叫我走,我也准备走了。请他以后不要借组织的名誉说话。照顾家庭生活?他奶奶的熊,这是糊弄三岁娃儿的话。多好的组织啊,到了这种人的手里糟蹋了。”
陈指导员愿意走并没有骂人的态度或多或少让刘大馍感到意外,他听完小赵的汇报后,想了会儿说:“他还是知趣的,叫个什么,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我今晚约他吃个饭,我们必竟是老乡啊。”虽然小赵没有把陈指导员的话原汁原味地全部带到,但刘大馍心里明白陈指导员肯定把调动原因全部挪到了他的身上,他要像对待庄墩一样,帮陈指导员的理理思路。
小赵抓起刘大馍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打。
这会儿在陈指导员的办公室里,大伙儿都围着陈指导员说些吃惊、安慰、告别的话。
靳副所长说:“跟在你后面干,少烦多少心,你这一走,我是两眼一抹黑啊?得,我干脆也不干了。”
周志达的表情最痛苦,其实他的心里最痛快,说:“真没想到,会把你调走。”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靳副听了后说:“刘局要请老乡吃饭?”
陈指导员伸手接过话筒说:“你还认我这老乡啊,你是嫌这背后一枪没把我整死,还想当面再弄我几下是不是啊?噢,是小赵啊,你告诉他,不见的好,我见到他就胀气。请你告诉他,以为把我弄走了就没人提那档子事了,错了,革命自有后来人。奶奶个熊,共产党的饭再好吃,也绝不会让他这种人吃安生的。”“叭”地一声响,话筒搁到了架子上,把办公室的所有的人都震了下。
这头小赵也被震了一下,但他放下话筒却说:“他没空,说是晚上要整理行李,明儿就走。”
刘大馍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