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认定她就死了?”
“开始还动了几下,后来就不动了,再后来在场的人都喊出人命了,那她还有得活吗?”
“现在人呢?”
“后来我回家了,听到救护车来的。要是能救活就好了。”老秦头埋下了头。
“为什么事,赛干事要糊你妻子一身屎?”
“我先不知道,后来听传呼马说的。是我家里不好,她嘴嚼蛆,不相信来福做了那事,问燕子,肚子谁搞大的。唉,这是她问的事吗?派出所都把来福送去劳教了,俩个娃儿的娘都没得意见,真不晓得她撞见了什么鬼?”
原以为来福顶包的事做得天衣无缝,今天才晓得还是有人起了疑心。周志达已经放下的心这时又悬了起来。问:“炉子秦怎么想起来问这事的?”
“她们女人的事,我哪能弄得清?”
在去派出所的路上,兵兵说:“你们猜,我们去喊,周公安员会不会去?”
双喜说:“公安公安就是为了大家安,他干的是这份活,拿的是这份钱,肯定去。”
兵兵又要三子猜。
三子说:“又不打赌,没劲,我不猜。”
“赌就赌,我们谁输了就在老槐树上睡一夜,怎么样?”
双喜不同意说:“这大冷天的不被冻死,摔下来也要命的。”
三子也不同意说:“你经常爬,熟了,我不干。”
“那你们说赌什么?”
双喜说:“就赌一碗文斗馄饨。”
文斗馄饨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尤其是浇上辣油的馄饨,那味整个儿就是一个字“鲜”。提到这馄饨店,人们就会想起还有死鬼庄墩的一份功劳。那时不容许个体户,街道办事处为了解决一些人无业的困难,在没收了历史悠久的老兴馄饨店的基础上开办的。这老兴做馄饨有别别窍,天热肉容易馊,就弄些蚯蚓来,剁碎了和肉搅在一起,不仅肉不馊还特鲜。这算不算用假肉坑害百姓?算不算资本家盘剥劳动人民的伎俩?庄墩只用了四个字,从此就再没人敢对这事提出异议,“古为今用。”
三子说:“你有钱,我没钱。我要是输了,到哪里能弄到一毛四分钱和一两粮票?”
双喜说:“你输了我借给你还不行吗?”
“行,就赌这。我刚才没说清楚。我和你们一样也猜周公安员会去的。我要赌的是,他听到了是猴急地去,还是歇会儿去,如果歇会儿去,就算我输。”
“什么样才算猴急?”
“就是听了就往医院去。”
“好,说话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三人来到派出所,值班民警明白来意后,大声对里面喊道:“周志达,门口有人找。”
一会儿周志达出来,见是兵兵几个娃儿,没好气地说:“调皮猴子,找我什么事?”
兵兵朝他白了下眼说:“燕子妈在医院里,叫你去。”
这时候赛素花就是不喊周志达去,他也要去的。老秦头的几句话已把他的心绪彻底打乱,正要找赛素花商量解决的办法。他就对值班民警说了声:“你看着点老秦头,别让他跑了。”出门,骑上自行车就往医院蹬去。
兵兵他们三人跟着出了派出所大门。
兵兵问:“怎么样?”
双喜说:“没得话说,算我们输。走,吃馄饨去。”
三子说:“兵兵你真牛皮,你怎么晓得周公安员会猴急的?”
“要是你妈在医院里,你猴急不猴急?”
“你胡说,赛干事是他的妈?打死我也不信。”
“你不信,我也不要你信,但他猴急是不是真的?”
“三子,不捞痞,输就输了,走。”
“那你俩去吃,我身上也没带钱,就不去了。”
兵兵把三子喊住,说:“双喜,馄饨现在就不吃了。赛干事要治老秦头,刚才你们也看到周公安员十分听赛干事的话,歇会儿老秦头肯定要倒霉。我想把老秦头救出来。”
三子说:“你的牛皮越吹越大了,凭我们几个娃儿能把人从派出所救出来?”
双喜说:“刚才在医院忘了让医生给你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兵兵胸有成竹地说:“这时周志达不在所里,我们把炉子秦烧来,肯定有好戏看。”
“对对对,是个办法,就这么干。”
三个小娃子向老虎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