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陈指导员所说,靳副所长的汇报电话打过后,就一会儿的功夫,派出所里果然热闹起来。
先是刘大馍和周志达等人骑着自行车赶到,靳副所长还没有把事情的详细过程汇报完,靳局长等人的吉普车就到了。大家就一起走出领导办公室迎接。
靳局长进门就说:“这叫什么事啊?简直是天下奇闻。”走到乒乓球室门口,问:“人是不是从这跑掉的?”
刘大馍用眼示意,靳副所长才答:“是这。”
靳局长领着大家一起拥进乒乓球室,又问:“那个女的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醒过来,正在问情况。”靳副所长又答。
“没要你回答,去,把所里一把手喊来。”靳局长很不愿意这种场合父子演对手戏。
刘大馍这才说话:“叫个什么,他现在就是这所的一把手。”
“我记得这里的一把手是叫陈道正,他人呢?”
“叫个什么,我们到办公室说吧。”
“不不不,就在这。一天内你这所就放了两颗卫星。不要说民警了,就是我思想也被搞乱了。赶快把大家都喊来,统一一下思想。要不然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活思想会把你搅得无所适从的。”
围着乒乓球桌一圈长条凳陆陆续续地坐上了人。后来的民警见领导坐的条凳空着,就是不去坐,硬往已满的条凳上挤。也许是周志达挤不过他们,他让出座位,坐到了刘大馍的旁边。
“刘局,刚才我问陈道正人了?你还没回了。”靳局长又问。
“噢,叫个什么,上次市里的会议后,为了贯彻执行会议精神,开创工作新局面,对一些占着茅缸不拉屎的,我下狠心采取措施,他被研究决定调回老家了。”
“动作真快呀,人已走了?”
“叫个什么,还没了。”
“好啊,你个刘大局长真有你的。你是要把我儿子放到炉子上,看我怎么烤是不是啊?”
刘大馍的哂笑中透着一丝得意。挂在他脸上几个月的愁容不见了,换上了有所收敛的春风得意,这是因为好不容易抓到的杀人犯又跑了。心里在想:靳局长,虽然小米子跑了,但你不能说11·2凶杀案没破,准确地讲是在最后一次限期内破的案,你戏言也好,不戏言也好,我这分局长的位子你是挪不动了。今儿倒要看看,在你儿子手上跑了重要人犯,你怎么个处理,放在炉上烤,算你说得对。说:“叫个什么,天要降大任,不是那个刻意能左右的。”
“我儿子有几两重?我是很清楚的。他现在还嫩,是挑不动这副担子的。刘局长,你的人事工作我能不能插话啊?”
“靳局长,叫个什么,什么你的我的,这儿的一切都是你的。”
“你这认识不错,但不准确。应当说都是党的,人民的。我想提醒你,南下的干部现在剩几个了?鞠躬尽瘁的鞠躬尽瘁了,经不起糖衣炮弹的经不起糖衣炮弹了,已经是屈指可数了。这些同志虽然念经不行,但讲经还是有一套的。我想请老陈来一道议议这事,你看行不行啊?”
刘大馍很无奈,但却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他大声地说:“叫个什么,谁去把陈指导员喊来?”
没有人应,周志达欲起身去,被刘大馍拦住,对靳副所长说:“还是你去请。”
陈指导员进门就说:“不在其位就不谋其政了,还要我来做什么?”
“怎么,决意回去了?”靳局长问。
“不走不行啊。我想好了,家里到这儿来也过不惯,趁现在我还能动,早点回去,有空也能帮地里干点活。叶老归根,人老回乡啊。”
“老陈啊,没这便宜给你。今天我把话说白了,那会儿儿子从部队退下来,我挑来挑去,才决定放在你这的。为什么?就是要你带的。现在我们的队伍,特别是干部后继乏人啊。培养接班人是历史赋予我们这代人光荣的使命啊。别说我儿子还没带出来,就是带出来了,你也要扶上马送一程。今天我跟你说定,我在一天,你就得在这干一天。”
“靳局长,你的美意我领了。迟早都要走的,迟走还不如早走好。没这次调动我还下不了这决心,现在要我回头,奶奶个熊还真的不太乐意了。既然靳局长发了话,那我就等这事处理完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