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后,我告别了大家,和吴桃桃两人走出了酒店。那时谭默默已经被那群女人灌的老高,站在椅子上唱起了国歌,王美霞和我说他们会照顾谭默默,让我不用担心。
“桃桃难得单独和你见面,陪她走走吧。”她说。
于是我们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漫无目的的顺着南京路走着。溜溜达达,竟不知不觉的到了外滩。
说起来,这还是我来上海以来第一次看到外滩。原来在电视和照片上时常看到这个景色,印象非常的深,所以不用有人告诉我,我一眼就知道这里是外滩。
真正站在外滩望向高楼林立的陆家嘴时,却发现亲眼所见的确实比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影像更觉震撼。黄浦江上的游船缓慢的移动着,顺着它的方向,能看到宽广的江面。
就在我趴在栏杆上,专心致志的看着我从没见过的壮观景象时,突然感觉到旁边投来的目光,于是我回过头,看见吴桃桃正在专心致志的像我望向江面那样望着我。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避开了她的目光。
“那天为什么到办公室来?”我问道。
她转过了头,望向和我目光所在相同的地方。
我没期待她会回答我,但还是笑了笑,继续看着眼前的风景,同时,在心里为这个问题找寻答案。
也许是我同情他,却不自觉的表现了出来,那女孩就这么捕捉到了这极微妙的讯息吧;也许是有着相同烦恼的人,身上会带有相同的气息吧;又或者这个女孩也能看见那臆想中的白光,他向我在寻找自己一样寻找着我,或者她本身就是那道白光,那根本就不是我的臆想,而是真实存在于夜晚城市上空的精灵,悄悄的窥探了我的内心所想。
我能看到的,她也能看到吗?
她慢慢凑到我身边,双手拉住我的衣角,把头轻轻的依偎在我的肩头。
就这样,一个我永远无法看透内心的女孩,用一个小小的动作,将我芜杂纷乱的思绪完全溶解,带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宁静,我们一同看着对岸的繁华,发达的背后,我感受到了这个城市深沉凝重的无奈。
我将头抬高,闭上双眼,感觉对岸吹来的风轻轻从我脸上拂过,我肆意享受着这短暂却是我人生中最为安宁的下午。
“谢谢。”女孩也闭上眼,轻轻的说。
第二天,我赶到虹桥机场为佐藤和王美霞送行。
佐藤和我紧紧的拥抱,一边用手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这个40岁的中年胖子,竟然为了离别而悄悄的抹起了眼泪。他左手拉着大箱子,右手拿着那张虹桥到羽田机场的机票,不停的用袖子在眼睛上擦拭。
“来了日本一定要告诉我。”他说。
“一定。”我说。
“一定要来,你还要见证我说过的话!。”他小声的说。
我想起他和我说过的那句“我愿意用我自己的后半生来感化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害羞的胖男人,此时有着无比坚定的决心和勇气。
“祝你们幸福。”
这时,王美霞也过来和我拥抱,贴在我身上的时候,她轻轻的在耳边对我说:“真遗憾,你不是个日本人。”
我吃了一惊,但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笑了笑,算是告别。
我陪着他们一直走到安检口才依依不舍的分别,在经过安检口后,二人还在用力的向我挥手,我也挥挥手,当作最后的告别,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背影,我才转过身走出机场。
路上我拨通了徐飞的电话,他抱怨道:“怎么现在才想起我来?”
我解释说最近事情太多,而且烦得很,一直没有心情和你说这些事情。他很着急的说:“那现在赶快说说吧,我特惦记。”
我用了不少时间和他把发生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也包括我和王美霞与吴桃桃发生的故事。
“第一笔生意就发生了这么多的故事,还行还行。”徐飞这样评价道。“接下来呢?你和吴桃桃会发生感情吗?”
我没有回答。
“到底是你啊!”徐飞说。
“什么?”
“你这能察觉别人性格的本事,真有用啊!”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你一开始就看出来佐藤是那种特害羞,见着女的连话都不会说的男人吧?”
“他和我有点像。”我想了想,回答道。
“王美霞那种风骚女人的风骚劲正好就用在他身上了,然后告诉告诉谭默默这其实是个意外,谭默默就相信了,他还真够笨的。”
“你怎么知道人家笨,他也许只是没仔细观察过。”
“反正他不怎么聪明。”
“那可未必。”我说。
“不说这些了,你后来花钱买个破烂戒指,就让吴桃桃他妈和佐藤翻脸了。”他接着说。
其实说实话,我虽然会不自觉的在心里判断一个人的性格,但这次真的是把这些性格用线串起来,然后一个一个去设计,听到徐飞的总结,我自己也有点不太相信。
徐飞呵呵笑着,我能听到他咧开了大嘴。
“你这么一说……。”
“你还真是干这行的料啊!”他说了和谭默默同样的话。
也许用心做一件事,不光会激发出自己的潜能,还能让头脑更加冷静的利用潜能吧。
现在看来,那个时候虽然表面上处理的非常漂亮,但实际上深埋的隐患并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我简单的认为通过这次的事件争取了充足的时间处理吴桃桃和家里的关系,并有信心把这个女孩带入正常的生活中,但显然,我太小看家庭对她所施加的沉重压力、期待和指责了,这也让我后来时常在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外滩的背景下,吴桃桃依偎在我肩头的画面,这个画面留给我的印象是那样的深刻,每次的出现,都会让我心如刀绞,想起那些无能为力的日日夜夜。
为什么要有那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