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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果吃了未必就会真的开心。
就像春节时别人见面就对我说春节快乐而我春节过得并不快乐一样。就像田丽离开时说“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就并不一定真的表示再也不能见到我。
世界不大,吴江更小。
所以,一个周六的早上,田丽在三路公交车上又见到了我和秋桐,我和秋桐在三路公交车上又见到了田丽。
那天我和秋桐坐二路车到北门菜场转三路车去南邮学院上课。
全国各地的公交车都有一个相同的地方,那就是节假日永远没有座位。但那天老天爷出奇地开恩,我们俩上车的时候竟然还有一个空位,虽然是在垃圾桶旁边。
秋桐欢呼一声,立即拉着我两步就抢过去,却皱着眉头坐不下去,原来垃圾桶里刚好有人呕吐过,一滩白烂白烂的呕吐物恶心巴拉地在桶地晃悠。
呃----
隔座那女孩嘴里发出一阵呕吐的预警声音,身子侧倒在那个空位上又翻江倒海地呕吐起来。一股腐腥味在车间里弥漫,周围的乘客纷纷退避,有人开始发出不满的声音。
一只手伸到那女孩背上轻轻拍打,另一只手递过几张纸巾给她擦嘴又递过一瓶水给她漱口。
我的心突然狠狠地跳了两下。
那只手上有一只别致的镯子,深绿色,镂刻了无数的花纹,古色古香。
田丽!我叫了一下。
那只手明显的抖了一下,一张清秀的脸抬起来,不是田丽又是谁?
她笑了一下,一边继续在那个女孩背上轻拍,一边招呼,噢,是你们呀……小姐妹身子不舒服,我陪她去医院。
我问,你现在在哪里上班?
还在吴江啊。她聪明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是在吴江,可是吴江这么大,这个回答跟没有回答一个样。
她接着问,你们这是去哪?
秋桐抢过话头说,我们去南邮上课。
田丽轻轻“哇”了一下,说,这么上进!
秋桐说,是他上进啦,我是打混的。
田丽俏皮地一笑,说,我连混都不敢去。
秋桐注意到她手上那个别致的镯子,说,小丽姐,你这个镯子好漂亮呀。
田丽把衣袖捋起一点,让镯子完整地呈现在秋桐眼前,说,漂亮?我没有觉得耶?不过是祖传的,外婆传给我妈,我妈传给我的。
秋桐笑说,那你将来再传给女儿吧。
田丽脸上一红,打了秋桐一下,瞧你讲的,羞人!
我很尴尬地看着两人亲亲热热谈笑风声,好像几年不见的小姐妹。
女人仿佛天生就会做戏,就像那次田丽在西延河畔看到我背着秋桐的时候明明很难受,却装做没事人一样的找我要糖吃,就像这次秋桐明明知道田丽很喜欢我,田丽明明知道秋桐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秋桐,但她们依然聊得风声水起不亦乐乎。
车子停在农业银行站,田丽扶着那个女孩下车,临出车门还回头冲我和秋桐笑,还没吃到你们的糖呢,下次得补上!
我心里一闷,又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