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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秋桐则有些落落寡欢,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两个已经彼此习惯生活在对方的眼里心里的人来说,眼无所视却心有所系在所难免。
从两天前开始秋桐就在给我收拾行李。
天气正热,深圳又是个靠近赤道圈的城市,行李中衣服的份量就显得微不足道,即使秋桐把我的装备从头发开始一直到脚趾头都备了双份,惟恐落下了什么连面纸都塞了两包,我的行李也才不超过十一斤而已。
临行前的一晚她掩不住一股生离死别的情绪。
我有心逗她高兴,揽她入怀,说,你担心些什么,我只不过是一只你手里的风筝,飞得再高,也逃不出你的手心儿。
她摇头,我担心,风筝总有断线的一天。
我说,断了线的风筝,还能叫做风筝吗?
她说,断了线的虽然不是风筝,但那时你就是一只鸟。
我说,可是不管怎样啊,鸟窝可永远在你这棵树上。
她扑嗤一笑,拧了拧我胳膊,那你是不是想挪窝?
我的行李不重,但她的情绪很重,我的心里像灌了铅一样也很重很重。离家原来都很沉重,或者行李加身沉重,或者离愁在心沉重。
火车穿行在江西丘陵上。
和去年出差不一样,那时秋后萧索,满目风凉,像最偷懒的国画画手用最简练的笔法勾勒了一个黑白大概,今次则花正红,树正绿,天上鸟飞水上鸭游,从窗口看出去就是一幅幅的浓浓的水彩,随眼皆可成画。
更让人愉快的是,这次是卧铺。
谁的手机铃声忽然穿来《上海滩》的音乐,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歌曲,历久弥新,每次听每次都有不一样的感悟,不像《两只hudie》之流,昙花一现,飞过之后就不再有踪影,不再有人记得。
铃声响到自然灭,手机没有被接听。
两分钟后,刘德华的《上海滩》再次奏响。
朱子林在下床叫苏阳接电话呀吵死人啦。
我说我没有手机。
对面床上的长孙后说在你包里响啦怎么不是你的?
我说手机倒是我想要的但我穷得叮当响哪有钱买手机。
说话间《上海滩》第二次演奏结束。
我们三人都翘起了头要听一听刘德华的第三次演唱会但那铃声却有意消遣我们一样等了几分钟竟然不再响起。
朱子林重新倒在铺上说苏阳肯定是从你包里传出来的。
我说我可以把手放在小学《思想品德》课本上发誓我真的没有手机。
长孙后“靠”了一声说为了表示你的清白建议你把背包打开抖一抖是沉冤待雪还是蓄意隐瞒真相不就大白于车厢吗
老子身正不怕影子斜我“靠”得更大声拉过床内壁的背包哗地一声拉开拉键大声道半夜不怕鬼敲门老子没有手机又不是丢人的事这年头有个手机也不是什么脸上贴金……
我突然哑火,因为刘德华突然再次开起演唱会,手机铃声清清楚楚地从我的背包里面传出来,我吓了一跳,像抓到一条蛇一样丢掉背包。
朱子林叫起来,没冤枉你吧,你还摆一幅无辜样!
我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可是,我明明,没有手机呀!
长孙后说,忽悠,接着忽悠。你孙子挺能装的,接着装啊,继续装啊,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古时候有天上的仙女看中哪个男子以后就下凡悄悄给人做饭,现在又有什么妖怪看中苏阳竟然送起手机来了,连神话故事也真他妈的与时俱进啊!
我没理会那孙子的冷嘲热讽,打开背包找那只该死的手机。我的包裹也实在简单,根本不需要翻找,抖开第一件t恤的时候,就有一只手机跌了出来,跌在床单上“咚”地响了一下。
一只全新的,连保护膜都还没有撕开的,白色的,我中情已久的,motorolaa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