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工今年70有余,但精神健旺腿脚也很是灵便。据说丁工是某国有大型设计院的教授级高工,国家一级注册结构工程师,退休以后被我们老板请出来当台柱子。不仅丁工的背景深厚,我们的设总、老板也都是资深的设计高手,其他部门也都有自己的台柱子。他们在国有大院磨练了几十年,练就了一身过硬的功夫,之后便有资本寻求更大的价值空间。还据说,丁工的基本月薪是一万五千块。
此时,丁工正在演算纸上游刃有余地写着算着。他没有具体的工作,也从不自己动手设计图纸,只是解答其他人的各种问题以及进行图纸审核并解决工程疑难问题。丁工不像我们这些年轻人,离了电脑就什么都不会做。丁工根本不会用电脑,只一笔一纸搞定一切,绝对的超级人工智能,比电脑还牛。这就是我未来的至境。有时我不禁沉思,科技越发达,搞研究和研发以外的其他人就越来越懒惰,动手和思考的机会便也越来越少。根据自然发展规律来看,在将来的某一个时间,人类自身及人类文明可能会出现“返祖”现象。不过还好,这事儿我们这一辈儿是赶不上了。
渐渐地,我明白了这些兄弟们为什么总是挑灯夜战。就我们部门来说,袁总和丁工是手到擒来的行家,但是他们只是负责审图。其他人都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像我连瓶底都没有盖上。所以,在面对大量设计任务的时候,熬时间打夜战也就不可避免。
包小崖在袁总外出的时候总是偷闲地聊qq,往往欣喜得乐不可支,显赫的也就更加显赫。每当袁总推门进屋之际,他总是大声地与身旁的庄洋假装讨论问题,立刻变身成为办公室里最认真忙碌的角色。我很纳闷,难道包小崖的爸妈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庄洋时常表现出一种令人莫名的优越感,他那椅子明显不适合他的“身份”。我还以为他怎么也得30多岁,原来他竟也和我同届。一天,我正在做丁工要我修改的图纸,庄洋拿着一张单子走了过来,叫我送到南天院给某某人。我心里顿时老大的不快,“这是你自己的工作,我不清楚,你自己去送吧”。
牛中男稍微自如一些,敢于和袁总讨论一些趣事。他也时常和我们谈起自己的妻儿和以往的工作经历,最后总归要勉励一句,“好好干吧,工作就是慢慢混出来的。混的明白就混,混的不明白就走人”。
正在我沉思之际,郝帅的头像欢快地跳动了起来:“今天周末,晚上去唱歌吧。”
“好啊,正好憋得难受。”
华灯初上,我们四个人来到附近的一家ktv,郝帅对服务员说:“小妹,我们要一间小包。”小妹将我们领到一间僻静的小包,麻利地打理好了一切。
看着款款而去的服务员,我不禁有些好奇:“为什么要称服务员为小妹呢?她和咱们又没有关系。”
郝帅大笑:“老土了吧。在南方女的都要叫小妹或者美女,男的要叫靓仔或者帅哥。”
我大窘:“这倒有点儿意思啊。那我要是叫她老妹儿,她能听明白吗?”
郝帅微微一笑:“那你去试试呗。”
我踌躇满志,走出房间:“老妹儿――给我来点儿茶水。”
小妹惊讶地看看我,继而环顾四周,最后确定我是在和她说话,遂娓娓道:“这里没有茶水,只有纯净水。”
“啊?没有免费的水吗?那来四瓶纯净水吧。”带回收费的水,我的心情有些复杂,“郝帅,你怎么对南方这么熟悉呢?”
郝帅表情矜持,潇洒地起开一瓶啤酒:“我女朋友是南方人,我常来南方玩。”
“哦?是大学同学吗?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工作?”
“不是,我女朋友在南方工作,我俩在网上认识的。”
啊!网恋!居然在我的身边真实地发生了,我既感觉新奇又有些惊讶,赶紧现场采访始末:“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郝帅淡淡一笑:“玩团骑认识的,感觉挺投机,就慢慢发展成女朋友了。”
“呵呵,真有你的。你们距离这么远,交往多麻烦啊。”
“不麻烦,坐飞机呗,她还在我学校住过一阵呢。距离产生美嘛。”郝帅又微微一笑,仰脖儿喝了一口啤酒。
我喝一口收费的水:“你也在外面租房子住呀。”
“嗯,我自己租了一套房子……”
罗云唱歌特有民族风情,听着令人耳目一新。郝帅喜欢唱轻柔抒情的歌,感觉和他的性格不太搭调。我一直有个愿望,就是想找个人和我合唱情歌,现在戴钰近在眼前,我的想法瞬间更加强烈。
“戴钰,你会唱‘好人好梦’吗?”
戴钰嫣然一笑:“这首我正好会。”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戴钰的歌声温柔甜美,比我自己的歌声还要让我陶醉,神志迷离之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我歌兴有余,无奈倦意也很强烈。郝帅潇洒地掏出钱包,递给小妹几张大票儿。大街上的路灯仍旧个个精神百倍,午夜便利店又开始了忙活。我和郝帅将戴钰和罗云送到滨河小区,已经是子时末刻,丑时的凉爽使我清醒了许多。
回到住处已经接近两点,郝帅突然拿出一大桶白色的粉末。我满怀疑虑略感惊恐:“这白粉是什么呀?”
郝帅舀出一勺,倒在了杯子里:“这是蛋白粉。”
“蛋白粉?”我仔细打量那白粉,“这不是练健美的吃的吗?”
“不一定非得练健美才吃,这个是可以补充体力消除疲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