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是这一年的日日夜夜对临难湖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因为他们的亲人就要远行,踏上他们不知道的旅程,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
荆一直对自己的同伴进行地狱般的训练,他倾尽所能的把自己所会的一股脑儿传给他们,因为他知道,自己在临难湖的担子要由这些同伴来挑,而他则要去完成父亲留下的任务。他是在自己十五岁生日那天,收到了父亲的信,时间是父亲起程那天,内容是关于如改变黑渊的命运。看来父亲早在离开时就已经料准了会一去不回,可是他还是离开了,坦然赴死。
荆收到信之后很平静,他清楚自己要去做的事,就像父亲一样,要为拯救越来越贫瘠的黑渊的命运,尽一份心力,那是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所以他要自己的伙伴变强到足以承担临难湖的重担,还要有抗争地球政府搜刮的力量。强大是成功的先决条件不是吗?
鸷还有另外几个已经成年的男子,一直咬紧牙关,接受荆严苛得近于残酷的训练,因为他们了解荆,信任荆,即便是荆要他们去死,他们也义无反顾。何况这一年里荆的急剧消瘦,是他们有目共睹的,虽然荆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他们明白,未来一定很残酷。他们也只有努力了。
在四月的最后一天,荆没有安排训练课程。他独自一人泡在凉凉的湖水里,清洗着身上的尘垢。他洗的十分细致,真希望这清清的流水能永远留在身边,还有着平静的生活,他慢慢的擦洗着身体,眸子坚定而依恋。
鸷匆匆走了来,不耐烦的喊:“荆,你怎么慢吞吞的,快些上来。喂!快一点。”他蹲下身拍着水,催促着。
荆只好草草了事,上岸,擦干身体,穿上衣裤,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
鸷看着荆的每一个动作,这时再也控制不住的搂住荆的肩膀,蹭着,依偎着。
荆心下悲伤,却忍下惆怅,只是说:“好了,别让大家等急了。”他知道这是自己要是露出一点不舍,就无法走掉了,鸷是绝不会放他走的。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鸷的家中,宽敞的无门板无窗扇的石屋空无一人。
荆坐在椅子上问:“怎么?他们还没来吗?”
鸷半屈着膝触地,仰望着在荆的脸,不舍中有许多委屈,他低低的声音说:“我只是想单独和你待一会儿。荆,你明天就要走了吗?”
荆不看他,对着窗外的风说:“是。”
鸷用力止住眼中横溢的泪水说:“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荆低下了头,眼中盛满蓝色的忧伤:“我不会再回来了。”他自然知道自己此去凶多吉少,即便不会失败,再回来也不知何年何月,还不如就此断了鸷的希望。
鸷垂下眼帘,眼泪在眼圈里转,死死的忍着,他明白荆一旦说出这话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自己也不能表现的软弱,只能哽咽的说:“荆。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找到你。但是在走之前,我要问清一件事。荆,你会告诉我的是吗?”
荆挺直了背说:“你问吧!”
鸷固执的道:“不行。你先答应我,会实话实说。”
荆无奈中有着怜惜,这个家伙,能忍住不哭闹,已经算是很坚强了,就当是奖励吧。他坚定的点头:“我会据实回答。”
鸷站直了身体,很严肃的望着荆的眼睛,泪水在这时已经忍了回去,问:“你是鱼吗?”
荆的面容凝固了,心下一惊,沉默有顷,认真的回答:“我是鱼。”他不知道鸷为什么知道鱼的事,这应该是机密才是。
鸷听了回答反倒放心了一样,舒了口气,说:“我就说嘛!荆这样厉害一定是有原因的。”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像被火点亮了似的,炽烈兴奋的把头埋进荆的怀里,低低呓语,“荆,你知道吗?我爸爸也是鱼。他奄奄一息的回到家中,临死之前抓住我的手,告诉我,一定不要当鱼。我那时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鱼。现在我知道了。荆,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荆缓缓托起鸷的脸,果不出所料,泪水已经模糊了那张脸的光采。他轻轻的用衣袖给鸷擦着眼泪,斥道:“你呀,白长得高高大大的,都成家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可是鸷的眼泪越来越多,滴在他的手上,烫的他的心焚烧了一样痛,他只好柔声哄着,“鸷,乖呀,不哭了,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鸷用力的抽着鼻子,忍着啜泣说:“可是,我就是忍不住了。你也知道的,在别人面前我是怎么霸气的人。但是现在你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我怎么办?我哭哭还不行吗?”
荆心下悲戚,眼中却冷冷的,凝重的说:“今天我就不追究,以后你可是临难湖的当家人,再不可如此软弱。”其实他并不想这么说的,他甚至想把鸷好好抱在怀里,温柔的安慰一番,可是他不能。鸷平日的执拗和强硬,可不是这点眼泪可以更改的。
鸷委屈了半天,气呼呼的侧转了身说:“你就不能给我一点笑容吗?哪怕一句安慰也好。这个时候还在怪责我的行为。”
荆心中有了一声叹息,站起身,手搭在鸷的肩上,语气缓和了下来:“鸷,你该了解。”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愕然,甚至忘了躲闪。
鸷旋风一样转身,飞快的吻住了荆的唇,吻得那样绝望,那样热烈,那样缠绵,泪水蔓延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咸咸的,似乎带了噬骨的痛。
荆被震住了,也有些不知所措,直到鸷在他怀中泣不成声,才惊醒的推开颤抖做一团的鸷,厉声道:“你像什么样子,这样怎能让我放心,你怎么算是临难湖的男人。”
鸷用力的拥紧了荆,泣不成声,说:“荆,就这一次好吗?别推开我。这些年来,你的冷漠,我都可以忍受,只有今天不要。荆,我要告诉你,我。。。。。。”
荆冷酷的再一次推开了鸷,严苛的说:“停止,鸷,你没有权利软弱。记住,什么都不要说了。他们来了。”
窗外,蜿蜒的小路上,有几个人正大步走来。
鸷用力的抹着脸上的泪痕,失望替代了泪水,可是他仍做最后一次请求:“荆,答应我,不许在别人面前喝酒了。你喝酒的样子美极了,我不喜欢别人看到。”
荆不置可否,踱到门边,那几个人已经站在了门外。
雅雅见了荆,眼泪就扑簌簌落了下来,哽咽说:“荆,你还会回来吗?”
鸷恢复了常态,安慰的拍拍妻子的肩说:“你别哭了,别让荆在外面还不放心。男人总要在外面闯出片天地来。”他很霸道的对另几个人发号施令,“明,叶,寒,去把酒拿来。今天谁都不许推脱,不醉无归。”那架势俨然领袖一样。
那三人听令而去,很快搬了几坛酒放在桌上。
雅雅颤抖着手一一斟好酒,掩面而泣。
鸷皱起了眉头,不耐的说:“你去里面歇歇。”
雅雅执拗的摇头,走到荆身后说:“荆,让我给你梳梳头吧!你不走可以吗?为什么要走?这里是你的家乡呀!”
荆默然无语,鸷摇了摇头:“女人呀!就这么婆婆妈妈。荆,别管她,咱们喝酒。”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适才的表现,比之雅雅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