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普照着昔日的伊甸园,那节节生长的枝丫枝蔓在园外栅栏边围裹起来。从天空俯视下去,高高的知识树上挂着的硕大的果子,鲜艳的发红。那就是夏娃禁不住诱惑而去享用的甜美食物。伊甸园深处已在上帝的指示下改造成了一幢幢田园式的别墅――那里就是法雅学生出生后上学前的栖息之地。
安德鲁趴在窗台上望着伊甸园的天空。徐徐的微风轻柔地吹起他的刘海――
“真舒服啊~”
五岁的安德鲁有着可爱迷人的白色脸庞,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娇小玲珑的鼻子和那一头棕红的头发。
“安迪(安德鲁的简称),休息一会儿吧。”保姆卡瑟琳慢慢地走进了屋。安德鲁头也没回的“嗯”了一声。卡瑟琳走到他的身边,望着窗外,“在看什么呢?”
“伊甸园。”安德鲁天真地说。
“可你现在就住在这里,不是么?有什么值得你再去回味的呢?”
安德鲁笑了,“我确实是住在这里,但住在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再去回味、欣赏这里啊。”
“呵,你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的嘛~不过,也该是这样。”
“嗯?”安德鲁不太理解,“什么‘也该是这样’啊?”
“我的意思,学习使人进步。出口说话当然也要有一定的文学色彩,刚刚你说的话,就是这样。”
“啊?”卡瑟琳的话令安德鲁有些费解。“什么啊?”
“还不明白?”
安德鲁点点头。
卡瑟琳笑了,“看来你的理解能力还是很欠缺啊,得好好看看书了。”
“还看啊~”安德鲁有些不耐烦,他不是不想学,更不是厌学,只是太枯燥了,太枯燥了而已。
卡瑟琳完全理解安德鲁的烦躁。
他已经很不容易了,真的很不容易,小小年纪竟已经到达大学的水平,这样的例子简直是闻所未闻。卡瑟琳很自豪,因为自己跟了个天才做保姆。
很多人让安德鲁直接去法雅上20年级(大学),可他不愿意,他觉得虽然自己的学识可以支撑自己,可是在思想上还很不成熟,到了那里也是负担。所以,他选择了呆在伊甸园。
“会觉得很无聊么?”卡瑟琳问。
安德鲁点点头,说:“有些时候会。”
“那种感觉很强烈么?”
安德鲁回头注视着她,他知道她想说什么。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就会告诉耶和华,让他和米瑟联系,再让我入法雅,对么?”
卡瑟琳点头,“是的。我认为你已经没有必要再呆下去了,要知道,你有天赋而且又肯努力,这很难得。”
“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不是么?不一定只有在法雅才会得到赏识啊。”
“可是如果把金子埋得太深,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的意思是,我在伊甸园就意味着沉沦!?”
“没错。”
安德鲁不想再辩下去了,他扭过头去,望着窗外浮动的云。
“少爷……”
“你知道么,离开伊甸园的话,我会很难受的。”安德鲁稚嫩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和沙哑,他过于早熟了,太早了。“你应该知道耶和华的规定。离开伊甸园后,永世不得回。但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这叫我怎么舍得。”
“可是不论是谁,总要发展的,总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啊。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只有不停的满足才能使人生变得丰富起来,不是么?”
“如果说为了欲望就割舍自己的家乡,我宁愿放弃。”
安德鲁是如此的倔强,倔强得卡瑟琳都不知道该如何打消他那愚蠢的念头。
“也许,你还是因为太小了。等你长大一些,你就会渐渐明白我说的话。”卡瑟琳笑着温柔得摸了摸他的头。
安德鲁双手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思忖:“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长大。”
*
“笃笃笃――”
“门没锁,进来吧。”乔丽敲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看着《人间实事》。
“咯吱――”房门轻轻地被推开了。
“乔娜?”
乔丽没有回头,问:“找乔娜?”
“嗯,莫洛正在外面等着她。”
乔丽愣住了。
“莫洛?他找乔娜干什么?”乔丽回头问,“难不成他是她男友?”
“你别瞎说啊,”女同学说,“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不耐烦,他说本来是应该他去亲自登门,可是实在没那个闲工夫。”
“既然没那个闲工夫,怎么还有闲功夫找你来代替?”
“我是他同班同学啊。”
“废话,我不也是么。”
“五株草”之一的莫洛居然是来找自己的妹妹的,这让乔丽心怀妒嫉。
“乔娜在么?”女同学小心翼翼地问,她怕惹恼了乔丽,以免得了个跟维拉一样的下场。
“不在!”
“不在?”女同学轻声怀疑地说。
乔丽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怎么,敢怀疑我!?”
“不不不…”女同学连忙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既然她不在,我就回去了,再见。”
“等等。”女同学刚要转身,就又被乔丽叫住了。
“还有什么事么?”女同学问。
乔丽好像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你跟莫洛说,说乔娜…乔娜…”
“什么?”
“她生病了。”
“生病?”
“嗯。”
“什么病?”
“梅毒。”
“啊!!!”女同学禁不住大叫起来,“梅毒!?你…你…你确…”
“我确定。说实话,这就是我妹妹不敢回来的原因。”
“可是…真的是梅毒么…”女同学有些怀疑。
“怎么,她亲口告诉我的还有假!?”
“她…她亲口…说的?”
“嗯。”
女同学停顿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再见。”
“不送。”
女同学犹犹豫豫地离开了。
目送她远去的身影,直到看不清她的影子时,乔丽终于舒缓了一口气。
这样做,别说莫洛,哪怕“五株草”里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对自己的妹妹有好感,这样,自己的竞争也就少了一个。反正,再怎么说,自己和妹妹是不一样的。因为自己永远高于妹妹,所以她比乔娜更有资格赢得五株草里男人的欢心,妹妹么,长大跟个挫一点的男生也无所谓。这些,是乔丽想的。
乔丽也知道这样对妹妹是相当不公平的,但转念一想,自己给妹妹那么多,何必呢?她凭什么要和妹妹分享那么多呢?房子、学习的权利本来就应该统统属于她,妹妹根本就没有资格享用。如果这些用乔娜的幸福来抵押,足够了。
“足够了。”乔丽不由得高兴的笑出了声。
她转过头去的一刹那,愣住了。
乔娜正在望着她,那种眼神充满了无辜和怜悯。
乔丽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怯怯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来喊你吃饭的。”
见妹妹语气如此坚定,想必刚刚的话她也就没有听见了吧。
乔丽乐不思蜀。
“嗯,我就来。”乔丽镇定地用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的口气说。
*
“啊~是莫洛耶~看看~”
“呀~真的是他啊,真的是~他在看我呢,他在看我呢~”
“少臭美!他明明在看我!”
“少来了,他可没心情看你们。看哪~他的眼神是那么的迷人~”
“哇塞,他好拽啊!”
四面八方传来议论纷纷的声音。也难怪,莫洛所属的位置是女生宿舍。
他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对她们大喊大叫的吧?这样只会让嘈杂声变得更加猖狂。
“怎么还没来啊,慢死了。”莫洛蹙起了眉。
“啊啊~你看他的样子,他好象不耐烦了呀~”
“嘘嘘,小声点,否则他会打人的。”
莫洛听到了,嘴角冷冷地抽搐了一下,想:“打人?小祖奶奶们哪,傻子才敢碰你们呢。”
“你看他的嘴角~啊~真迷人~”
“怎么,想去吻他啊?”
“嗯~我倒是很想呢~”
“少来,莫洛是我家的,别想入非非了。”
“啊?怎么又是你家的啦?你不是有了洛尔了么?”
“哎呀,洛尔是大老公,莫洛是小老公啦~”
莫洛无语。
“这话得跟洛尔好好说。”莫洛想。
莫洛朝乔丽的宿舍望了望,心急如焚,“怎么还没来啊,慢死人不偿命的。”他又瞥了一眼那些偷窥的女生,“……加上这年头的多嘴女人。”
莫洛无奈地倚靠在墙上。
“啊啊~~”排山倒海式的尖叫声如狂澜一般袭卷而来,吓得莫洛差点又从墙上滑了下来。
他再也受不了,他必须离开。
莫洛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了那个递口信女同学的声音。
她气喘吁吁的跑来,莫洛让她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