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倾盆大雨哗哗而下，伴着噼里啪啦的闪电，敲打在玻璃窗上。

维拉依靠在墙边，向外望着愤怒的天。

轰轰的雷鸣声仿佛真的像是某人的咆哮，他呐喊着，哭泣着，撕扯着嗓子，无奈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摆脱束缚。

记得这样的天气迄今为止，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乔娜的死，另外，便是安德鲁的死亡。如果说乔娜是死于天命，那无辜的安德鲁岂不是死于非命？

法雅现在沸沸嚷嚷，纷纷将矛头指向佐伊。确实，他有足够的理由去杀安德鲁，也有足够的办法让自己脱罪。

“可真的是他么？”维拉将脸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每个小组3个人，而最终只能有两个人进入米瑟，这确实很残酷。”维拉也尝试着推理起来，“安德鲁，佐伊，门罗一组，如果说能进米瑟的，门罗是无可厚非的；剩下的便是佐伊和安德鲁。”

维拉直起了身子。

“如果要进米瑟，这两个人肯定得进行筛选。如果说，佐伊为了达成目的而杀了安德鲁，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维拉使命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不是那种人，他不是……”

可除了这种可能性外，还有其他可以解释的么？

――没有。

咚――咚――

滂沱大雨中隐隐约约传来法雅的钟声。

维拉下意识地看了看钟：已经5点了。

还有一个小时便是安德鲁的葬礼，地点是法雅教堂，主持人是米瑟。

维拉脱下了睡衣，准备换上黑色的典礼服。可刚刚解下睡衣带，门铃就响了。

维拉没心情重新系上睡衣带，急急忙忙地开了门。

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维拉呆住了：

佐伊像是丢了魂似的衣冠不整地依靠在墙边，呆滞的眼神，苍白的脸，就连头发都不是曾经那样熠熠生“银”，乱糟糟的失了形；浑身上下淋得湿漉漉的，直到现在，发丝还滴着雨珠。

维拉呆住了，心里又酸又疼。

那个狡猾多变、玩世不恭、整日游手好闲的佐伊到哪里去了呢？

容不得维拉多想，“轰隆隆”的又是一阵雷鸣。

“我能进来么？”佐伊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无精打采。

维拉点点头，立刻把他拉进了屋。

“你在床上闲坐一会儿，我去给你那条毛巾来――”

佐伊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用的力气相当小，维拉完全可以挣脱，然而她却没有这样做。

维拉用肥肥大大的睡衣袖子，揩了揩他额上的水珠，“还有什么事么？你说吧，我会听的。”

“维拉，”佐伊望了望她，冷冷地说：“我是杀人犯，我杀了人。”

维拉遥遥头，依然帮他揩着额上的水珠，“不，你不是。”

“你相信我？”佐伊问道。

“是的，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你不会伤害你的弟弟，不会的！”

自从安德鲁死后，人人都开始怀疑佐伊，有的是闲言碎语到处散布谣言；有的是趁机挖苦，幸灾乐祸；而有的…在收集证据。比如门罗。

如此肯定地说相信自己的人，维拉是第一个。

“谢谢。”佐伊只是淡淡地一提，可是这一句“谢谢”中，却蕴含了佐伊所有的情绪。

维拉笑了笑，“你可从没有这么客气过啊。这还是你么？”

佐伊也稍稍咧开了嘴，似笑非笑的说：“当然是我啊。等哪一天，我非得把你好好挑逗一番。呀～说不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女朋友呢～”

佐伊只是随便说说，可维拉的脸色却变得有些苍白。

“其实――”维拉开口吞吞吐吐起来。

“什么？”佐伊问。

“啊啊，没什么没什么~”维拉连忙摇摇手，笑着说：“我是想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佐伊笑了笑。

“你是想说，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吧？”

维拉惊住了，竟然被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维拉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其实你根本不用再掩饰了，你喜欢我，我明白。”佐伊冷静地说。

“你――”

“是米瑟跟我说的，他说你喜欢我。我一开始还不大相信，根本不当一会儿事。可我想，如果是现在的话――”佐伊冲维拉狡猾的一笑，“我可以考虑的哦~”

“别胡说了！”维拉悻悻地说，“你这样说，知不知道会伤害很多人。”

维拉毕竟是维拉，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明白佐伊现在的心情。他这样说，无非是在拿自己出气，一时冲动罢了。

“佐伊，我知道你难过，我相信安德鲁的死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其中还隐藏着玄秘罢了。你应该努力去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是无罪的。你这样破罐破摔，除了气坏门罗，伤害他人，还会伤害自己的！”

佐伊没有说话，侧着耳朵似听非听。

“佐伊，不是你杀的，安德鲁不是你杀的，你就承认了吧。大家会明白你的。”维拉建议道，“要知道，罗莱特会帮你解决的――”

“少废话！”佐伊吼道，“别跟我提他！”

维拉愣了愣，她从没见佐伊发那么大火，至少对她没有发过。

“佐伊――”维拉唯唯诺诺地唤了唤他，生怕再次惹恼他。

“对不起，”佐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失态了。”

即时再怎么讨厌罗莱特，也不应该那么敏感才是；幸好只是在维拉面前失了点态，若是在门罗面前这样的话，那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心胸太狭窄。

可不能原谅的是，门罗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罗莱特，因为不是同一组的，所以叫外人），也不愿肯定认识10年之久的佐伊的清白。怀疑、猜忌等等，别人怎么看无所谓，可是门罗居然也这样――

憎恶。

维拉似乎看出了佐伊的心思。

“是不是因为门罗不相信你，所以才郁郁寡欢啊？”

佐伊一愣，但又恢复了平日的口气，“啊～被你猜中了――一半。”

维拉想了想，又接着说：“又因为她站在了罗莱特那边，所以让你感到气恼？”

佐伊笑了笑，“我终于知道米瑟选中你的原因了。你果然很聪明啊。”

“这么说，你是承认咯？”

佐伊的嘴角微微上扬，“嗯。”

“啊呀~”维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似乎很是懊丧。佐伊听得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啊？”

维拉无奈的瞥了他一眼，又是一阵长吁短叹。佐伊有些不耐烦了，他觉得自己正被维拉耍的团团转。

“你到底要说什么？”

维拉望了望他，又别过了头。

“你想的太多了啦。门罗很信任你的，可是作为主教的她不能凭借主观情感行事啊！如果她公然与你并肩，那说明什么呢？”

佐伊想了想，思考着。

“包庇罪犯？”

“没错。即时你是无辜的，可在大家的潜意识中，你确实有罪的。这样看来，如果门罗这样做，那就太傻了。”

佐伊冷冷地笑了笑，“她和我在一起傻，和罗莱特在一起就不傻了？”

“你怎么这样想啊！现在可不是你吃醋的时候！”

“你才吃醋呢。”佐伊的口气像个蛮不讲理的小孩子。

维拉瞪了他一眼。

“呃――好吧，算是吧。”

“你应该知道罗莱特是我们当中最厉害的角儿，他早就进入米瑟了，迄今为止已经成功完成了上帝布置的5项任务――”

“我当然知道他很厉害，你就不用重复了。”

“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门罗是为了帮你才去和他在一起的。”

“帮我？”

“罗莱特在人间是有名的侦探，但因为门罗的要求，所以不得不暂时放弃在人间的勘察，来到法雅。大家都在帮你，我们都没有泄气，你就更没有理由泄气啊！”

佐伊沉默了，像是后悔着什么。

维拉拍了拍佐伊的肩膀，轻轻地说：“求你别再这样下去了，行么？”

佐伊没有吱声。

“你向门罗道个歉，说清楚吧！”维拉劝说道。

“这样做，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佐伊抬头望着维拉，说：“那么多管闲事，这样会让人讨厌的，懂么？”

“我――”维拉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和佐伊是有距离的。

“张口闭口全是我们的事，你是不是观察我们很久了？”佐伊质问道。还没等维拉开口，佐伊又抢先，“终于和门罗分开了，你不是应该抓紧时机对我献一番殷勤么？你们女人为什么都那么虚伪呢？真让人难以捉摸咩~”

“佐伊，你――”

佐伊像是从头到尾都在装模作样，直至这一刻，才露出了狐狸尾巴。

“维拉啊~你太善良了，善良的令人有些恐慌耶~世间哪有那么善良的人咩~直叫人怀疑。”佐伊狡黠地望了望维拉，“你说呢？”

维拉根本不明白佐伊在说什么，像是突然换了个话题，换了种语言似的，让人不知所措。“佐伊，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呀呀~怎么，害怕了？”

“什么？”

“有胆子杀人，没胆子承认么？”

维拉几乎跳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怎么，你不明白？”佐伊笑了笑，“呀~你怎么还不明白啊~”

“你在怀疑我！！？”

维拉终于明白了。绕来绕去，原来佐伊是在试探自己。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之前讲了一大串的废话（至少案件无关），然而只有现在才――

“是你杀安德鲁的吧？”佐伊问。

维拉惊恐地望着他。

“你怎么这样――”

佐伊抿了抿嘴。

一瞬间，维拉明白了。

“哎，果然被你发现了，”维拉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要说给什么人听似的，“怎么，就算我杀了他又怎么样呢？早知道你还是爱着门罗的，我才不那么傻呢。”

“就为了和我在一起，就杀了安德鲁？”

“怎么说呢――既然我不能得到你，那我就要亲手摧毁你！”维拉严厉地说。

“你究竟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维拉歇斯底里的笑出了声，“我要让你和门罗反目成仇，让你受尽折磨！不爱我，你就等死吧！”

“呀~你这样做，想过后果么？”

“后果？”维拉扬起了声调，“什么后果？你的后果还是我的？”

“你――”佐伊故意装出一副生气地模样。

“啧啧啧，明明就是你要死，干嘛还拖我下水呢？”维拉变态地笑出了声，“你，会被钉在十字架上，而门罗，或是跟罗莱特一辈子痛苦，或是守一辈子的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