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的葬礼按原计划足足需要进行4个多小时,也就是晚间十点多结束;表面上,大家都很悲伤,可实质里,比起这个毫无意义的葬礼,他们更想获得真相。像佐伊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和安德鲁走得最近的他,难道不伤悲么?在与安德鲁相处的一年里,佐伊不仅充当着哥哥的角色,还甚至扮演了爸爸。爸爸失去儿子会是怎样的痛?钻心的绞痛?我想,这是不能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情感。可是佐伊却可以放下这种情感去理智思考:谁是真凶?
与此同时,最后一排的门罗也在想着这相同的问题。
门罗抬起头,将视线再次集中到佐伊的身上。
“佐伊,你为什么变得那么不可理喻呢?
“我从来都没有怀疑是你杀了他,只是觉得奇怪想问个究竟而已,你为什么会这样呢?”
门罗能清楚地看到,佐伊在维拉的耳边亲昵。
他从来没有那么对待过她。至少那种亲昵的动作,他从没有对她做过。
罗莱特瞥了她一眼。
“喜欢他就去说,别在这里装可怜。”罗莱特冷冷的说,“喜欢他又要伤害他,他终于离开去和别人在一起你又难过,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门罗皱起了眉,回过头猛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住嘴!”
罗莱特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很得意。眉目间透露出尖刻冰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通过精辟的推理推测出来的,完全正确;然而这些话又太锋利,最后句句相连,汇成了一把匕首,深深地扎入了门罗脆弱的心。
“难道我说错了么?”罗莱特问道。
门罗攒紧了拳头,摇了摇头。
罗莱特看的出,她是在挣扎。
“你说的句句属实,这让我对你的实力更加肯定;但是有些话说出来――”门罗回过头,瞪大了闪着亮光的眼睛,“――会死人的。”
罗莱特被门罗如此激烈的反应了一跳,一时间找不到回复的台词。
“我说过,我的事不希望你来插手,我只是需要你的帮助而已,但我们并不是朋友。
“我希望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多管闲事。如果这些和案件有关系的话,请你用专业的口吻询问。”
罗莱特终于回过了神。他刚要开口,结果又被门罗抢了先。她说:“不管怎么样,请你务必还他一个清白。”
“你还是相信他?”罗莱特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低沉,“你真的那么信任他?”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虽然有些放浪不羁,但是那颗质朴的童心永远不会泯灭。”
罗莱特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能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罗莱特微笑着说,“你知道,我还以为你会放弃他。”
门罗觉得罗莱特的反应有些不太…唉,反正她也不明白罗莱特的想法,或是一直都不太理解罗莱特真正的意图。
“你到底…哎,我都被你搞糊涂了。”
罗莱特见堂堂主教竟被自己弄得团团转,不觉感到些自豪。
“喂,我可没精力陪你打哈哈,你到底有什么意图?”
罗莱特“呵呵”的笑了。
“你知道么,”罗莱特双手交叉起来,拖着下巴,“人间。”
“人间?呵,我又不是傻子。”
“这么说,你是知道的咯?”罗莱特意味深长地说。
“你究竟想说什么啊?人间谁不知道。”
罗莱特含笑地摇了摇头,“不,你并不知道。”
门罗对罗莱特的问题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她认真地注视着、聆听他的讲述。
“你对佐伊真挚的感情令人心生佩服。”
“这并没有什么啊,人间还不是如此?”门罗反问道。
“也许会,不过…相当少。”
“这么说,你见过?”
罗莱特又轻轻地咧开了嘴。
“你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门罗不以为然地说:“侦探么,我当然清楚。可是很少有侦探像你这么喜欢琢磨情感。”
“怎么,你觉得侦探就不应该有感情么?”
“我――也许是我太苛刻了吧。但是我觉得每个职业都有每个职业的信条――”
“所以你就觉得做侦探的信条是没有感情咯?”罗莱特的口气像是挖苦。
门罗微微地点了点头。
“呵,也许是你太偏执了。”
门罗不满地白了他一眼。
“这么说,你还想不想听我讲下去?”
“当然。”门罗欣然的回过了头。
“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罗莱特意味深长地说,看他的神情,似乎真的回到了从前。“也就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这个案子并不复杂,犯人的作案手法相当简单,可是透露出来的道理却值得令人深思。”
“能说说经过么?”
“可以。可是…”罗莱特勉强地笑了笑,“你知道,我的语文水平不怎么样,如果描述的不生动的话,我怕你会觉得枯燥。”
门罗也客气地笑了,“我还就是怕那些奇怪虚伪的修辞呢~”
罗莱特笑了笑便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是一个冬天的晚上……”
*
坐在中国式手工编织的摇椅上,罗莱特闭上双眼,满意地摇晃着。
窗外飘零着漫天的雪花,可是夜太深,根本就看不清,只能借着屋内的灯光依稀看到窗户上的那些凝结的冰凌。
屋内暖烘烘的,壁炉闪烁着夕阳般的红光,洋洋洒洒的映照在粉刷雪白的墙壁上。
罗莱特正享受着这一切。
门铃拉响了,还没等罗莱特开口说“请进”,管家就立刻推开了屋。
管家的额头不停的冒着汗,他愣愣地站在罗莱特面前,表情痛苦极了;他的面部已经扭曲起来,脸色惨白。
根据多年的经验,罗莱特立刻察觉到,他的管家正受着身后那个持枪人的威胁。
“我……”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罗莱特冲他微微一笑,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有事的话直接来找我,我对女人一向不强硬。”
果然是个持枪者。
“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她没有露面,仍用枪口顶着管家,在他身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