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慢脚步，绕到墓园後头的教堂，一手伸进外套内侧，紧握著他身侧的枪，寻找著他的猎物……或是……他已成了猎物。

教堂里明明空无一人，他却明显的感觉到，此处不只他一人。

耳边听见身後响起扳机扣下的声音，他倒抽一口气，感觉死神的镰刀已经搁在他的脖子上。

「如果我要杀你，你连害怕的机会都没有，就去见死神了。」藏在黑暗中的男人收起枪，冷静而低沉的声音蕴藏著无情的冰冷，让人胆寒。

苏慕星松了口气。「死神，是你。」他没有转身，因为他不怎麽想面对身後「那个人」。

「东西，你答应交给我的。」那低沉的声音没有起伏，冷静的像是机械。

「什麽东西？」苏慕星装傻地问道。

「美国科技部新研发出来的化学武器，被内部人员泄漏给中东情报人员的那份资料，你自己很清楚。」死神为了他，难得的多话了。

「你为什麽要那个东西？」苏慕星知道他手上的东西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但他没想到敌人这麽快就追来了，就连「死神」都出动了。

「上头交代的。」不愧是死神，那声音毫无感情，就像他杀人，从不在乎是男是女，只要是他的目标，从未失手。

「那东西是会造成浩劫的可怕东西啊！你能保证上头不会拿它为非作歹吗？」苏慕星就曾被上头出卖过，深知他们只顾自身利益，他们这些在下头做事的，只是被当棋子任意摆布、就算赔了性命，也没人在乎。

他千辛万苦才从中东人手中把那资料夺回来，没想到又成了上头觊觎的目标，他们来的迅速，让他还来不及安排一切。

原本他以为加入组织可以为世界带来一点和平，但他错的彻底，他所属的组织，名为美国政府的情治单位，然而上头的领导者却利用职权翻天覆地，自行训练了一群杀手，为他们清除对立者，这麽做都只想增加自己的利益。当他知道时，已经来不及脱身了……

「我是不知道。」死神依旧冷冷淡淡，「东西。」语气是一贯的坚决。

「我已经收在某个保险箱里了。」苏慕星知道自己固对死神，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他已经有一死的打算，没想到最後他竟是被自己人杀掉，真是讽刺啊

＇在你妹妹身上是吗？你要自己奉上，还是要我动手？」黑暗中的死神已经看见了刚才的一切，而他深知苏慕星有多疼爱这个妹妹。

苏慕星低吼：「不许你动我妹妹！」

「我不想和你翻脸，是上头的命令」

「上头的命令？去他的上头的命令！」他终於忍不住翻身，把一直置身黑暗的男人拉了出来。

如同他的声音一般，这男人面容冷酷的骇人，他冰冷的黑眸犹如地狱，刀削般的轮廓，没有一丝柔和的线条。

「别碰我。」死神抬手推开他，「我只要东西，这次的命令包括要你的命，但，我不想杀你。」毕竟是共事过的同事，他不想杀自己人。

苏慕星急死了，「你宁可做他们的犬马？你到底有没有人性？他们把你训练成杀人机器，你替他们卖命卖的还不够吗？你好好想想行不行！你知不知道最近有消息说上头对你的妄为很不开心，小心你自己的命。」

「慕星，别再说了，我只要东西。」一直冷静的男人终於被他激怒，一掌把他压在墙上，「手上沾了血，一辈子都洗不掉了，你再这样逼我，我不介意杀了同伴.」

「你说过不会杀我，但组织上头呢？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你放了我，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我跟你打个商量，拿我的命和我妹妹的交换，你杀了我回去交差，别再追究这件事了。」他已经害死了父母，又怎麽忍心再让甜美的妹妹因他送命？

「不可能，我要东西。」死神还是不变的要求。

苏慕星忍不住低吼：「死神你…小心！」他看见了死神背後的人影，和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黑暗中闪动，他直觉的推开死神、拔枪…

经过减音管而消声的子弹在教堂中四射，一会後，陷入宁静。

那是死神降临的预告。

「该死的，动作真快，话才说完而已……他们连你都不放过，你还对他们忠心耿耿？」苏慕星丢下枪，靠在墙边猛烈喘息。

死神瞟他一眼，过去检视被他们解决的杀手。

「是我们的人。」他无情的抽走杀手的证件，平静无波的眼底，蕴藏著愤怒。

原来老头子对他一点都不信任，只要情况一不对，马上就下格杀令。

「你总算面对现实了。」苏慕星笑著跌坐在地上，他低咒一声：「我撑不下去了。」

死神快步移到他身边，扯开他的外套，眼神一紧，「你伤的很重，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伤口在心脏附近，大量出血，很难救活。

「不，来不及了……」苏慕星依旧带笑的嘴唇落下一丝红色痕迹，「我平常是很宽宏大量的，但这回不行……」

他用最後一丝力气抓住死神，「这颗子弹，是我替你挡的，你，欠我一条命，答应我！」

「慕星……」死神的脸上终於出现另一种表情……为难。

他知道慕星要求的是什麽，可是要他保护苏绮月？他怎麽可以？她是一个脆弱的小女人，他根本就不敢近她，怕一碰，她就碎了。

「死神……不，现在我不想触楣头，」他摇头，喊出他的真名，「云扬，你知道东西在我妹妹手上，他们也一定知道，你必须帮我……」

「我不能背叛组织。」他的命是老头子救回来的，他欠那老头子一条命，才会为他杀人，即使他自己不愿意……

「他们要杀你啊！」苏慕星吼的虚脱，他强撑著最後一口气，揪住云扬的衣领，「你欠我一条命，拜托……我妹妹交给你了」说完遗言，他撒手人寰。

云扬望著垂在地上失去活力的手，眼神依旧平静，他平稳的手解下苏慕星颈间的银色十字架项链。

「你这不是在难为我？」他抬手掩住苏慕星未阖上的双眼，从不泄露情绪的脸上，多了一道愁绪的痕迹。

他欠这男人一条命，却又得对毫无道义可言的上头交代，更别说、心中对苏绮月那复杂的情绪。

他，被困住了。

吵架声持续了很久，从他们坐上车前往机场就开始了；她真的搞不懂，这对个性同样火爆的情侣，怎麽可以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