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支持作者新作《风流曲》地址：

*

梦里分贝又回到了蒙古大草原，那群部落族人抬着母牦牛的骨架，朝一座庙宇般的房子浩浩荡荡蹒跚挪行。

大胡子叔叔立在原地，眼底噙满了泪水。那支庞大的送葬队伍，仿佛在为牦牛骨架施行“国葬”。这里大概用“族葬”更贴切一些。不过，不管是国葬还是族葬，都算是最高级别最至高无上的葬礼了。

分贝想去安慰他，却欲言又止。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广袤的草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整个世界都空荡荡的，感觉不到边沿。

他仰起头望着洁白的云朵飘过头顶，飘过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就像那头母牦牛，充满人性和灵性的母牦牛。像一片美丽的云，总在某个宿命的时刻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消逝在这个需要美丽的世界。

“阿爸！咱们还去吗？”那个借给他粉红色内裤，穿着刚好合体，被他认定谁娶了她就会生儿子的女孩，靠在胡子叔叔跟前，神色凝重地问道。

“卓玛….咱….们…不去了…..”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一行浊泪夺眶而出。

“阿爸，您别…..别……”他猜那个女孩就叫卓玛了。她用力地抿着嘴唇，强忍着悲伤道。

据说，卓玛在那个族人里应该是仙女或者圣女的意思。换句话说，应该是那个游牧民族对女孩子最至高无上的称呼。相当于现代人的处女情节，是纯洁的至高无上。但他觉得处女不能和圣女仙女划等号。说不定，圣女也被坏人侮辱过，早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然而，她依然是圣女。不过是不同时期的圣女而已。就像断臂的维纳斯雕塑，虽然是残缺了一只手臂，但同样无法磨灭她震撼人心的美，那么多艺术家穷思竭虑地弥补残缺的完美。却也与事无补。徒劳无功。

残缺，也是另一种美。只是更多人苛求完美，却并不知道这样反而破坏了美，破坏了美的自然，带有更多雕凿和修饰的痕迹。不是被称为圣女的女孩就该被剥夺了做爱的权利。那样不够人道。所以，即使哪天卓玛嫁了人，破了处女身，同样还是卓玛，纯洁的卓玛。她的纯洁不会因为她的体内曾被某个男人的器官短暂停留过，而被污染，而被改变。如果因此把她的纯洁否定，那将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他啜动着嘴唇，忍不住也靠近了胡子叔叔。感觉这个外表看似粗犷的人，却有着女性绣花般纤细的心灵。

“啊！~~~~~”胡子大叔大吼了一声，‘扑通’，双膝跪地。然后，双手抱首锤胸顿足。

分贝也慌了神，骨子里一直坚信眼前蓄着粗犷大胡子，络腮得像世界三大男高音之一的帕瓦罗蒂一样的男人，唱《我的太阳》那么豪迈的男人，竟然这样脆弱。宛若一个纯女膜坚韧的女子，躲过了几次轻柔的交合，却一朝被丈夫粗暴的捅破，痛得撕心裂肺……..

他嘴巴里念念叨叨，分贝听不懂蒙语。扶着他的双肩安慰他要节哀，不过死去了一头母牦牛而已，牲畜圈里还有成百上千头这样的牦牛，不要因为一头牦牛宿命的死去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甚至搞跨了自己的身体，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他猛然抬起头，用一种陌生，几乎是带着仇恨的眼神盯着他，半晌不吭气。空气好像因此凝结了一般。再也没有欢快自由的氧气流动，仿佛结冰的氧气，需要慢慢融化。

“柴旦~~~卓玛！~~~~柴旦卓玛~~~~”

胡子叔叔的口中歇斯底里地喊着。好像是一个人的名字，没错，他猜是一个或者两个人的名字。柴旦或者叫柴旦卓玛？

“卓玛，你阿爸在说什么？”他非常惊异得问泪水狂流的圣女卓玛，她站在旁边，手足无措，。

“他在叫我母亲的名字。我的母亲叫柴旦卓玛，她她…….很…早就….去世了……..柴旦是她养的那头母牦牛的名字。母亲把那头母牦牛看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将自己名字的一半给了它……….”

卓玛娓娓地说着。他欲拉起胡子叔叔。

她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接着说：“这些年，不，应该说二三十年来，阿爸都把那头母亲养过的母牦牛，想象成母亲的化身，这一朝去了，他什么也没有了，对母牦牛，对母亲的爱再也无法表达了………”她开始哽咽着。

他不明白世界上，纷繁的世界上，竟然还存在一个氏族首领为了一个女人而守贞洁。嘿嘿，实在有些想不明白？如果对于男人来说，一样有贞洁牌坊的话，他一定在心中某个神圣的位置给他竖立一座贞洁纪念碑。不，是圣情纪念碑。他的思想里，压根就不存在这种重感情的男人了，他把感情看作比自己生命还要神圣。胡子叔叔好像独一无二这样的人了吧？至少在他所知道的领域内，他是独一无二的。

胡子叔叔不再哭泣，直了直身体，一只手支了一下草地，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一个人东倒西歪得朝那座庙宇一样的建筑走去。

他看见卓玛眼窝里涌着清泉般的泪水，涓涓地奔出，滔滔不尽………..她叫了声阿爸等他，就抛开他，追了上去，他不知道这父女俩，说不去了的父女俩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难道是泪水和心里某种物质起了化学反应了吗？？难道是…….？？他的脑海萦绕一堆问号？………他刚想追上去，和他们一起去看看究竟。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没错，竟然是他的手机响的。起初他以为是他听错了，已经被停机的手机，怎么还可以接电话？对没有办理特殊业务的普通用户来说，简直跟撞鬼一样悬乎，他故意磨磨蹭蹭，怕半夜深更的，被传说中的勾魂小鬼纠缠了魂魄去。

“接电话，吵死了，让不让人睡觉啊？”仁静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半睁半闭着眼睛，一个劲儿地推他。

“哦！知道了，干吗呢？”他嘟囔着，日光灯还没有关，刺眼的眩晕，空调打得温度有点低。他冷得哆嗦了一下，从床另一头拾起手机，一看屏幕显示，竟然是家里的号码。紧接着又连续哆嗦了好几下，颤抖着按了接通键，凑近耳边。

老妈劈头盖脸得说：“昨天下午电话断了的档儿，怎么也不记得往家里打个电话？还把手机停了，怎么不充钱呢？你这个小东西，知道给外地手机号充话费有多难吗？不能直接充，害得我想方设法请人帮忙用充值卡充，真是把我担心死了，你现在哪里？”

“我我在同同学这里玩儿呢，他家住在郊区，充话费也不方便…..家里怎么样了？我准备明天回家…….”我在撒谎，天知道我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回家的想法是真的。

“明天啊？不是快开学了吗？哪里来得及呀？不然你……买买机票吧。”

“好！老妈时间也不早了，早点睡，我睡了啊？”

“哦~~睡吧，下次记得充钱，保证手机不能停机！真担心死我了，还以为你受不了…出事了呢….早睡吧……”

接着我连再见都没说，就熄了电话。唉，真是太不懂礼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