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队后,我走进军人服务社打算买了一包“白沙”。顺便向服务社的大姐做个简单道别。大姐笑着告诉我,服务社在这个营院里开了十多个年头,经历过每一期的学员到来和离开,但还没有学员来和她道别的,我是第一个。用她的话说叫“开天辟地”第一回。我也笑着告诉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我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何况是人呢?那一次,她说什么都不愿意收钱,一定要我把烟拿上,还说如果一定要付钱给她也可以,只是让我当作从来都没有认识她。听得出那位大姐也是重感情之人。那一天,她还告诉我其实她是一名军嫂,丈夫在91年的一次演习中变成了残疾,永远的坐在了轮椅上。情到深处,她黯然落泪。我本想跟她耍句贫嘴说毛主席教导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听完她的叙说,我却情不自禁的抬起右手将神圣的军礼献给了这位伟大的军嫂。
熄灯后,带着服务社大姐送的香烟我最后一次走进了中队长雷杰的宿舍。中队长正在台灯下写着什么?见我进来后,头也不抬的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呢?是不是明天要走了,舍不得离开这啊?”
“原来您已经知道了中队长?不是我不想留下来,只是老部队更需要我回去,再说了……”
雷杰突然打断我。“你别再说了,事已至此,说的再多也是白费劲。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我就是想来和你说说话,您要是不愿意那我回去就是了。”
“你没看我在写东西吗?哪里还有时间陪你聊天,让我熄灯了陪你聊天,可要知道这可是在违反纪律。”
“中队长,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不论走到哪里不永远都是你的兵吗?再说我绝对不会给你和培养过我的中队丢脸。好了,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说话,那我回去睡觉了,你慢慢写。”
“你给我回来!”中队长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对我说:“其实,我是舍不得让你这样的战士离开中队,还是指导员说的对啊,任何事物都有他的发展规律,我不知道你的选择算不算你人生的规律。算了,不说这些了,希望你以后能时刻不忘自己曾经是一名特种兵战士,一名军首长都主动为你敬过礼的特种兵战士。我时刻为你感到骄傲,永远不会改变。”
“谢谢您对我的理解和信任。中队长,我不会让你为我感到失望,我永远是这支部队的一名战士,现在,以后。”
“我相信你能做到。”说着中队长从口袋里掏出香烟。
“还是抽我的吧,明天您想抽都没了。给!”我将香烟递给中队长。
“你小子,还是这‘白沙’啊?不过年轻人还是少抽的好,这东西我是戒不了,要不指导员就不会总说我是烟枪了。”
“你这个老烟枪,这么晚了又一个人在这抽呢?”指导员杨伟拿着手电筒推门而入。“难怪我查铺不见你,怎么没事到这混烟抽啊?”
我将点燃的香烟放在屁股后,然后对指导员说:“我来看看您和中队长,这不你不在吗?指导员,要不你也来一支?”
“得!你小子可别想拉我下水,我啊早就戒了。我说你现在嘴巴怎变这甜啊?来看看我?有什么好看的?”
‘看您说得指导员,您可是中队的首长,我们的良师益友,军队未来的高级将领……”
“得得得!毛病又犯了你。耍贫。你抽吧,我又不是老虎,你怕什么?干嘛还把那烟放后面?”
“那我就抽了指导员。说真的,我是真的很怕你,自你上次把我骂了之后,我见你都想绕道走,不过,今天我还真想让你再好好的把我骂一顿。明天,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以后,再见面可就难了。”
中队长插话道:“别像个女人似的,竟说些酸话。你可是双编制军人,说不准哪天我们就能见面。”
指导员:“是啊,对于军人而言,离别都是常事,不要总去想他,有缘自会相见。别多想了,早点回去睡吧。”
“等一下。指导员,我想和张子寒单独谈谈,你看…”中队长将手中的烟蒂使劲的摁倒在烟灰缸中看着我也看着指导员。
“行,行!你们聊,我先回屋睡了。”
注视着中队长的表情,我忽然感觉到他有重要的事情要问我,是什么事呢?我无从猜想。一下间确有一种莫名的疑虑和担心。我的预感没有错,中队长向我问起了朱亚洲和董晓晓的事情。原来,下午我们冒雨去找大队长的时候,朱亚洲和董晓晓在雨中互诉离愁的情景全部进入了中队长的眼帘。
那天,如果不是中队长雷杰答应我对此事既往不咎,我想我是不会告诉他关于朱亚洲的感情经历。
中队长递给我一支香烟。“来,该抽我的了,明天想抽也没有了。”
我笑了笑。“是的,明天我们都再抽不到对方的烟了。”
中队长:“张子寒同志啊,你不要有什么误会,我知道你跟朱亚洲都是马一军的兵,我不会为难你们,只是这种事情在部队是绝对不允许的。不要用儿女情长博一生前途啊!”
“我知道您的意思中队长,他们明天也就分开了,相信距离能让他们重新认识自己。”
“我只是不想在下一期的集训中再发生类似的问题。这事,你就别跟朱亚洲讲了,他也是个不错的战士,免得他有思想包袱。”
“我向您保证绝对不会告诉他,《保密守则》我可都是倒背如流。”
“又贫嘴了你。行了,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