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房前的一个池塘静静地躺在营区的大院里,池塘里的荷花静静地盛开着,散发出别有一番味道的香气;池塘的左前方是部队的通信大楼,虽已是深夜,但楼上楼下依然灯火通明,在机房值班的战士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传来的讯息。右前方是营院的正大门,两个哨兵手握钢枪在这个安静得有丝可怕的塞外深夜里静静地守护着。我抽着香烟静静地坐在池塘边陪着眼前的两个哨兵一起守着这个初秋月圆的夜晚。或许是手中的香烟因为燃烧发出的隐约光亮让执勤的哨兵发现了我。其中的一位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张班,是你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是周俊南啊。这么好的月色,我怎么舍得睡觉呢。我在这坐着不会影响你站岗吧?”
“看您说的,怎么会呢,我是担心您有心事。不过看您对着月亮不停地抽烟,估计您是想家里吧?听我爷爷说人总喜欢在月下寄托思念。其实我也挺想家的。”
“你还好,在过一年就可以复员回家和亲人团聚了,可我这才第三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呢。行了,周俊南,你去站岗吧,我一个人坐会。”
“行,那班长您也早点回去睡吧,别想太多了。”
朱亚洲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对我说:“兄弟,你天天搁这坐着,是练葵花宝典还是观音坐莲呢?”
“你别在这跟我耍贫,好好去睡你的觉,我正烦着呢!”
“干啥玩意啊,跟我来劲是吧?”
“亚洲,你没完了是不是?”
“得,不说了,香烟先给俺整一颗。”
“我又没‘中华’,这破‘白沙’你不是早说过懒得抽吗?”
“子寒兄,你别那壶不开提那壶行不行?谈谈呗,为啥这些天总这么晚一人搁这坐着?因为啥啊?别告诉我是为了董玉容。”
“你说我是不是特傻?可我……”
“你别说了,我只想知道为了啥呀?”
“她喜欢上了别人了。”
“真的假的?我咋没听你说起呢?难道她真的是另有隐情?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亚洲,你先答应我不许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再告诉你。”
“行,那你说呗。”
“通信营六连的同年兵吴凯。”
“子寒兄,你别冤枉人家吴凯,这事可不能乱讲,你要知道这旮可是部队。再说了,吴凯是跟我一道入伍的老乡,咱俩小时候是一块长大的,我太了解他了。”
“既然你不相信,那我问你,新兵连时和他睡上下铺的人会骗我吗?”
“你是说你们老乡张志伟……”
“行了,你一个人知道就好了,我不想他们之间因为我发生矛盾。”
朱亚洲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对我说道:“你还别说,我今天晚上还真看到吴凯和董玉容一起上了通信楼。”说完朱亚洲扔下刚抽一半的香烟,迅速站了起来:“走,我现在带你找他去,他们俩可都在通信楼里值班呢。”
我拦住朱亚洲说道:“算了吧兄弟,我去干嘛呢?就像你一直说的,我这不是自欺欺人吗?还有,吴凯是你的老乡,这么做也太不合适了。”
“咋的了你,装孬也不是你这装的。你小子今天不去,别怪兄弟我跟你翻脸。”
“好好好..我去,不过我话得说明白,就当是巡逻了,你可别做傻事。”
“磨叽啥啊?走吧你。”
通信楼离我们仅一步之遥,吴凯在二楼,董玉容在三楼。部队担心男、女兵之间有染,自建军以来就立下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男、女兵值班不可在一个楼层,女兵值班机房夜间必须上锁,钥匙由女兵连连长保管,于次日早晨6点开门。有特殊事情需要处理可用内部电话与连队取得联系。
当我和亚洲走上二楼,隐约的听到吴凯正在电话中和谁说话:“奶奶的,你说这谁立的规矩啊?要不是门锁了我还能上去跟你唠唠嗑……”
朱亚洲骂了一句“兔崽子”后欲往里冲。我一把拽住他说道:“听他说下去,别误会了,说不准不是跟董玉容打的电话。”
吴凯继续拿着电话说道:“你说咱俩就这么点距离,我咋还不停的想你呢?呵呵…那你想我不?我就知道你也肯定想。什么?不是想我啊!那你是想他喽?你的另一位张子寒呗!哈哈哈…我才不怕他呢?咱东北人怕过谁啊?小样,老子削不死他……”
我终于松开朱亚洲和他一起冲了进去。吴凯见我俩后,迅速挂断电话站了起来对着我和亚洲说:“谁让你们进来的?不知道这是机房重地闲人免进啊?”
朱亚洲揪着吴凯的衣领说道:“你个王八犊子咋能做出这种事?我咋早没看出来呢?”
“你管的是不是宽了点,你以为你谁啊?国家主席还是军委首长啊?这事跟你朱亚洲可没啥关系,再说,咱俩可是一起长大的弟兄,你小子胳膊肘咋还往外拐呢?还有你张子寒,不服气咋的?我现在要求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吴凯,看在亚洲的面子上我本不想找你麻烦,可……”
没等我说完,吴凯桌子上的电话再次响起。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吴凯。“接啊,怎么不接了?你不接是吗?那我可接了。”
我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了董玉容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把电话给撂了?不想跟我说话是吗?喂…吴凯…喂…你怎么不说话?”
“我是张子寒。”
“子寒!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睡不着,来做你跟吴凯的忠实听众。行,你跟他聊吧,慢慢聊。”说完我将电话扔到了桌子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吴凯的值班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