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海边别墅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美轮美奂的房子里照例空荡荡的,像一座没有活力的雕塑。
秦可岚正坐在花园里喂金鱼,她气色好多了,照旧的娴静如水,可她坐在这里,就像是华屋里禁锢着的一只金丝雀,眉眼里都死气沉沉的,再不见过去那抹动人的灵气。
“看你的身体应该好多了吧?”叶轻微笑着走近她,拉起她的手仔细地打量着,“不过脸色还是不好看,都不笑一笑呢。”
可岚别过脸,惘然地凝视着池子里争相抢食的金鱼:“好看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里,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打扮给谁看?又笑给谁听?”
听出这话里的不祥,叶轻低声问她:“周晋诺呢?”
听到这个名字,秦可岚顿了顿,紧抿着唇再没有一句话。
叶轻心里的狐疑更浓,忍不住追问她:“可岚,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秦可岚转过粲然一笑,那笑容在荡漾的水波里支离破碎,“他就要结婚了。”
心猛然一顿,叶轻小心翼翼地问:“和谁?”
“京都萧氏集团的千金。”
“京都萧氏?”叶轻蹙起秀眉,努力在脑子里汲取关于这个名字的回忆,蓦地,她想起以前曾听别人说过,京都萧氏也是一个房地产公司,在首都曾和龙腾、远夏三足鼎立,但萧氏集团主攻国内小户型建筑,向来和崇尚奢华特权的远夏、龙腾鲜有交集。
过去的三个巨头,一个被迫撤到沿海,一个又内忧外患、大厦将倾,到现在还称得上辉煌鼎盛的,也就剩下萧氏集团这一家了。
“我懂了,这是周百雄重回首都发展的一步棋,”叶轻恍然顿悟,“假如周晋诺顺着他父亲的心意这样做了,就能顺理成章地执掌首都分公司。远夏的总部将来是一定会挪回首都的,一旦周晋诺坐实了这个位置,那么将来他接手这一切,就不过是顺水推舟、易如反掌了。”
可岚望着远方的天空深深凝眸:“利害相轻,商人们殊死博弈,而我们……我们连棋子都不算。”
叶轻忧心忡忡地握紧她的手:“可岚,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你要告诉我,你心里是什么打算,告诉我我才能帮你想办法啊。”
“我恨不得他现在就结婚,只要他肯放了我!”可岚看住叶轻,凄惶地一笑,“但是他不放过我……”
周晋诺结婚还要霸者可岚,叶轻听得难受,恨不得将那个王八蛋剁成肉酱,于是紧紧拉着可岚说:“他不放过你,那我们就自己跑!我现在手头里也有点钱了,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个混蛋。”
可岚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摇头说:“这辈子我已经毁在他手里了,我逃不掉的。”
恍恍惚惚地回到家,叶轻浑身烫得像火烧似的,一进门就半晕到鞋柜旁的地毯上。朱管家听到声响,慌忙跑过去搀住她,同时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这才知道她发烧了。
想着可岚的事情,叶轻心里难过,从可岚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总有一天,欧阳琛也是要结婚的,总有一天,她这个连棋子都不算的女人,也是要被他抛到一边的。
对于这么一个结局,她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和解脱才对吗?为什么她却突然觉得害怕,她好怕欧阳琛会像周晋诺对可岚那样,哪怕结婚了,还要把自己绑在身边。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人生就真的彻底毁了。
朱管家看叶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焦急地劝她去看病,但她却是一味地推诿。万般无奈下,她给欧阳琛打了电话:“欧阳先生,叶小姐发高烧,又不肯去医院,您快回来看看吧。”
“那就让她病着,以后这种小事不要拿来烦我。”
当时朱管家心急之下按了免提,所以这冷漠却刺耳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叶轻的耳朵里。
像是被人照头浇下一桶沁凉的冰水,她只觉得心寒,脑袋就更觉得昏沉。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睡过去,梦境依稀里,叶轻仿佛闻到枕边有熟悉的男人体味,下意识地伸出手向旁边探了探,并没有触到任何人。
莫名的失落灌满心田,她倏然间坐起来,却看到欧阳琛正披着睡衣站在窗口。
原来他……真的回来了?原来他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啊。
套上睡衣,迷迷糊糊地走向他,还来不及感动,冰冷如毒蛇的话却从前方那个颀长的身影处传来:“现在是什么社会了,结个一两次婚根本就不稀奇。先跟你需要的那个女人结婚,等你把她利用完了,再跟你中意的那个人结婚,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当初我建议你利用秦可岚向你父亲示弱也是同样的道理。所以,我的建议就是对你最好的谋划,萧宁你非娶不可。”欧阳琛果断地打断电话那头的反驳,冷然转身,却正巧对上叶轻惊怒交加的眸子。
49,要卖就卖得彻底点
“是你……是你教唆周晋诺利用可岚……”叶轻怔然地凝视着欧阳琛,只觉得自己的心弦似被人用刀子一根根地划断,崩裂的刹那*出刺骨的寒。
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自己的枕边人把可岚推向了火坑!
“我等会再打给你。”欧阳琛挂断了手中的电话,抬眼看向她时,深沉的黑眸没有半点涟漪。
莫名的恐慌攥上心头,高烧下的叶轻脚步虚软,手劲却大得出奇,她一把抓住欧阳琛的衣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事实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看清她眼底的怀疑和愤怒,欧阳琛一把挥开她的手腕,神色冷峻得好似冰霜,“告诉你,你就会信吗?”
叶轻被他推得一个踉跄,跌倒在阳台的躺椅上,她吃力地扒住躺椅的扶手,回眸惨笑:“亲耳听到的事情,你还想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