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晨,寒冬将逝,曙光温柔,叶轻斜卧在阳台的躺椅上,给可岚和自己的小宝宝织毛衣。她肚子里的宝宝比可岚的要小两个月,算算日子,差不多还有三个月就该临盆,现下她的身子渐渐重了,人也越发嗜睡,总要做点什么来打发打发时间才好。
最近半个月欧阳琛都不在家里,据说他去了美国,和苏青一起。叶轻心里面明白,苏青的时限大概快要到了,欧阳琛应该是想陪她走过最后的日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如今,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了,好像许多东西都看得淡了,也就不再奢望那么多,计较那么多。
晨风清爽,柔柔地吹在身上,又吹起她的困意。叶轻斜躺在椅子上眯了一会儿,又听见铃响,以为是欧阳琛回来了,她揉揉睡眼倏地坐起来,却发现响的不是门铃而是她的手机。
“可岚的孩子生了,是个男孩,”打电话的是周晋诺,也许是因为激动,他说得急促,不由得顿了顿,“她家人都被我送回老家了,你有时间过来照料一下。”
“生了?”叶轻本能地清醒过来,现在离预产期还差一个月呢,“是早产吗?母子都平安吗?”
“他们都很好。”周晋诺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却难言喜色。
叶轻惊喜地站起来,窗外,旭日正从白云中擢升而出,瞬间照亮了清宁的天空,让整个昏暗的世间都耀满绚烂的希望。
那天是初五,临街的商铺都点着鞭炮开业了,整个大街上都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叶轻心想,今天普天同庆,可真是个好兆头呢。
唯一遗憾的是,这一路上却车水马龙,堵得几乎纹丝不动。车像蜗牛一样在街道上爬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才穿过人群,驶到医院那条街上,周晋诺的电话又打过来。
那时已快正午了,天边飘来一片浓烈的乌云,将娇艳的日头挡了个严实。叶轻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眼前却一片模糊,握着手机的十指也不住地发颤:“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可岚……割腕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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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的话:为了证明我还是勤劳的,今天特意加了点量,嘻嘻。
、102,花落人亡,断肝肠
叶轻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走廊里悄静一片,苍白的日光透过尽头的玻璃窗,层层笼罩住视野里的景物,仿佛沉睡的天堂。
周晋诺就坐在抢救室门口的椅子上,他用双臂夹着自己的头部,纹丝不动的,像是一樽活的尸体。在他双腿下的干燥地面上,依稀汇出一小滩水渍,在阳光下鲜活的流动着,仿佛谁的泪。
叶轻从未见过他这种伤心颓败的模样,忍不住战栗了一下,寒意像冰雪般覆在心头:“她就在医院,你们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可能割腕自杀……”
她去推周晋诺,可是周晋诺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早已丢去了魂魄。她心中大恸,真想冲过去给他一个耳刮子,身边的护士却拉着她说:“她说要去厕所,我扶她进去把吊瓶固定好,她就叫我出去了。当时大家都忙着孩子的事情,没人注意她,也实在想不到一个刚生下小孩的产妇居然会……自杀。”
有凉风在走廊上呼啸不止,凉意刀一般狠狠戳进心口,叶轻脚下一软,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是怎么割腕的,她手上为什么会有刀?”
“她……她拔了针头,用针头生生划开了大动脉……”
叶轻咬牙,只觉得那股森森的冷把还自己的整颗心都冻僵住,她觉不出疼,只是冷,彻骨彻心的冷。用针头划开动脉,那种将血肉一寸寸剖离的痛苦,该要有多大的决心,才能做的到!
“哗啦”一声,抢救室的大门被拉开了,主治的医生步履沉重地走到周晋诺面前,摘掉口罩叹了口气:“周先生,我希望听到这个消息时,您能够保持冷静。由于发现的晚,病人又几乎没有求生欲望,所以……我只能说,看到这个结果,我真的很遗憾。”
空气像是一汪凝固的死湖,一分一寸把眼前的一切都封冻在里面,叶轻退却两步,怔然地看着那个医生。
几乎没有求生的欲望?
这怎么可能,可岚明明答应过她的,一定会好好养胎,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好好的活下去。就在上个星期,可岚还笑着求她给宝宝织件小毛衣,还说等孩子生下来要认她做干妈。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几乎没有求生的欲望?怎么可能就这样丢下自己的孩子撒手而去?
“周先生?你没事吧?周先生?”
医生一连叫了好几遍,周晋诺终于反应过来,他抬头,眼底一片乌青:“你听到了吗?”
医生只当他是伤心过度了,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护士,与之面面相觑。
“刚才推她进去的时候,她对我说,你信了吗?”周晋诺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猛烈的翻涌,他用手撑住旁边的椅子,人却瘫软地跌下来。但他还是不松手,紧紧攥着那椅子,仿佛他一松手,有什么东西就要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那医生沉默了片刻,示意旁边的护士去扶他,又低下声音慢慢说:“周先生,请您节哀。”
“她在哪,我要去看她。”周晋诺眼前渐渐模糊,他抬起手背擦了擦,按住护士的手想站起来,双腿却仿佛不是自己的,刚抬起来便又重重地跌在地板上。他不甘心,两只眼睛都似被烈火熏染,烧得瞳孔通红,可他反复站,却反复跌倒,如此数次,他终于忍不住,俯身跪在地板,剧烈地干呕起来。
渐渐地,呕吐的声音衍变成一种困兽般的低吼,那样沙哑绝望的腔调仿佛是一记决然的钟,狠狠敲在叶轻的心口。
可岚,可岚,可岚真的死了吗?
不,她不相信!
叶轻咬紧下唇,想也不想地冲进去抢救室,扑到可岚的床边,她还是那么的漂亮、柔弱,她的笑容依旧恬然,眉宇依旧清傲,可是她却闭上了眼睛,永永远远地闭上了眼睛。
叶轻站起来,麻木地走出去,窗外乌云遮蔽,霖铃渐响,开始下雨了。
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