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个样子,叶轻不由想起可岚的死,心里更难过,眼泪就唰唰地往下落着。这时屋里传来宝宝的哭声,断断续续地,像是小猫的爪子,绕在人的心窝上。可岚的宝宝还没来得及取名字,因为是早产,他比一般的孩子身量要小的多,通身软软的、瘦瘦的,连哭声都弱得令人心酸。
这几天,周晋诺请了个月嫂悉心带着他,他的气色才慢慢地好了一点。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子连心,这孩子从一生下来起就特别爱哭。每次哭泣时,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就水雾涔涔的,瞧着让人心疼。
叶轻爱怜地抱起宝宝,温言软语地哄着,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哄睡了,放在屋中的小摇篮里。
她刚出来,周晋诺就叫住她,嗓音低哑:“能不能陪我喝两杯?”
叶轻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我不能喝酒。”
周晋诺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可岚还在的时候,他逗她喝酒,她也是这样爱答不理地拒绝自己。那会儿他气得要死,当场把酒杯摔了,甩门而出,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回来。
谁知,再回来时,竟已天人永隔。
心中一片萧瑟,周晋诺垂眸,把手边的牛奶倒在杯子里,推给叶轻:“你喝牛奶,我喝酒。”
叶轻咬牙看着他,没有接过牛奶,也没有说话。
“你还有可岚的照片吗?”周晋诺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窗外,皎洁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映得越发黯淡,“她把家里我跟她的照片全都给烧了,你能不能给我一张,让我看看。”
原来可岚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叶轻难过地偏过脸,周晋诺却抬起头惶然地看着她,连好看的薄唇都微微颤抖着:“我突然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了。”
“我没有。”叶轻心中悲戚万分,她倔强地扭过脸,说了个谎话。既然可岚把照片都烧了,那就说明可岚不想让周晋诺再看到她。生前,可岚被这个男人折磨了一辈子,死后,她又要让他后悔一辈子,叶轻怎能不成全可岚?
“可岚为什么会这么做?”如此静默了半晌,叶轻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他,“你到底逼着她做了什么,让她非走到这一步不可?”
周晋诺却并没有说话,只是微阖着眸子,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这时,客厅的门被保姆打开了,远远地走进一个中年妇女,那女人低着头,怯怯懦懦地样子:“周先生,叶小姐。”
叶轻回头看她,不由得蹙起眉:“张妈?”
“听说秦小姐……过世了,我……”张妈害怕地抬头,瞄了周晋诺一眼,终于忍不住掩着脸痛哭起来,“我这心里不安呐,我对不起秦小姐。”
周晋诺听到这话,倏地冲过去,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周先生,您送秦小姐的那些首饰,是我偷偷拿出去卖的。但我不是贪您的钱,是我儿子在远夏上班,前段日子说是要被解雇了,周大小姐把我叫去,说只要我听她的话,就能保住我儿子的工作,还给他升职,”张妈吓得通身一个猛颤,怯怯地说,“我……我一时鬼迷心窍就……”
听她这么说,叶轻的心刹那间犹如坠入千年冰湖,伴随而来的是彻骨的冷。手指在掌中一寸寸地蜷握,她几乎能听到骨骼响动的声音,她对自己说:周晋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是莫道的分割线*
午后,周晋雅正闲适地坐在阳台上晒太阳,身后刷的雪白的玻璃门框却被人哐当一声踹开了,她没有回头,仿佛早就猜到是谁了一般。
“可岚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周晋诺似乎怒极,他一把转过她的轮椅,逼迫她面对着自己,一双狭长的黑眸因愤慨而被染得猩红:“我回去查了记录,你安插人手在我的办公室,故意出卖我的文件机密给对头公司,然后栽赃嫁祸给可岚。你甚至还拿钱去诱骗可岚的父亲,骗他把证件交给你,送到美国大使馆。”
他说着,顿了顿,一字一句锋锐得犹如尖刀:“因为可岚发现了你的秘密,你就和沈安妮那个贱人联手陷害她,你把她一手逼死了,你知不知道!”
眼前的男人像是一头发了狂的公牛,但周晋雅却并不惊慌,她懒懒抬眸,似笑非笑地看住他:“逼死她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不愿意相信她,就像当年,你不愿意相信小纯一样,你怎么能怪我呢?”
“小纯……”周晋诺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蓦地一缩,凌厉无比地剜在周晋雅的脸上,“当年小纯……”
“小纯没有背叛过你,还记得那双鞋子吗,你在爸爸卧房门口看到的那双鞋子?”周晋雅神情淡然地看住他,微微一笑,“是爸爸吩咐我交给她的,爸爸给了她一笔钱,拿她全家的未来去威胁她,只为让她离你远一点,好让你找个对远夏真正有用的女人。”
周晋诺的身子蓦然一震,他握紧拳头难以置信地看住她,心似被一只手狠狠地拽拉着,一直到扯出胸膛。
“就像今天秦可岚的这件事一样,爸爸找到秦可岚的家人,承诺帮他们办移民手续,让他们举家搬去美国,承诺给他们一笔钱,甚至授意我跟季明昌一起导演这出戏,就是为了让你早点改邪归正,好好跟萧宁生下一个真正的周家小少爷,”周晋雅身子前倾,伸手抚上他冷汗涔涔的额角,一字一句说的轻而缓,“我们这都是为你好,你又生什么气呢?”
倏然间,千顷的日光仿佛变成时间最锋利的雪刃,一把一把地直刺进周晋诺的心窝。
“你是我姐姐……”他看着她,只觉得心寒,就像有无数碎冰裂在血肉里,一寸一寸撕得他青筋暴起。
终于忍不住,他像疯了一样,一把揪着她的衣领,野兽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