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来蹿来的寒风,辗转吹过来,直溜溜地似能钻进人的骨头里,欧阳琛紧抿着唇,缓缓松开她的胳膊,自己的掌心却有着轻微的战栗:“老钟呢?”
朱管家奇怪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老钟去请吴医生了,他不在这里。”
欧阳琛转身,“咚”的一声撞开被风刮上的房门,抓起桌子上的手机就拨了老钟的电话:“叶小姐在哪?”
“她说她去了岐山。”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下地鞭笞着他的脊骨,欧阳琛咬牙,几乎是怒吼似的说:“我不是让你时时刻刻盯着她吗?”
“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老钟有些为难地解释着,突然又问,“欧阳先生,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马上赶回去……”
欧阳琛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又转身推开门,大步流星地往楼下奔跑着,边跑还边命令朱管家:“把钥匙给我!”
朱管家从没见过他这个大失分寸的样子,吓了一跳提醒他:“先生,您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开车的。”
欧阳琛扭头,眼光如刀,狠狠剜在朱管家的身上:“废话少说!把钥匙给我!”
朱管家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给震住了,她终于明白事态严重,想也不想地转身跑回去,把车钥匙从二楼仍给欧阳琛。
欧阳琛反身跑向车库,掌心蜷握地紧了,尖利的金属突口,就如刀锋般反复割着他指上的肌肤。都说十指连心,这句话真没错,连带着他的心都是一阵阵钝钝的痛。
他不敢想,无法想,只是刀剑般插进坐在驾驶位上,把车速开到最大,不顾一切地向着岐山飞驰。
可老天似乎偏要跟他作对,这一路都是可怕的红灯,没错,可怕的红灯。
那样猩红夺目的颜色,就仿佛是身下蜿蜒的血,亮得灼人眼窝,他不能等了,一刻都不等!他的叶轻不知道正在经历着什么!
欧阳琛一咬牙,踩下油门冲过红灯,一路狂飙着驰往岐山。
*我是莫道的分割线*
周晋雅闯进房间的时候,叶轻下半身已经疼到瘫软,几乎再没有半分力气。
顺手打开了卧房里的壁灯,周晋雅那昳丽的瞳仁便破碎在一片明亮的光中,仿佛是诡谲的鬼火,从黑暗处幽幽地蹿过来。
一颗心似被人大力地抓扯着,叶轻挣扎着向后挪动着,只觉得四周一片孤寒:“求你,求你不要……”
夜晚起了风,透过窗纱徐徐地拂进来,吹得床边的婴儿摇篮沙沙地响着,周晋雅忍不住驻足,垂眸定定地望着那个轻晃的摇篮,摇篮里铺着柔软的棉质小毯,月光清幽,淡淡地染在上面,柔的似乎能滴出水来。
好多年前,她也曾满怀期待地买过这样一个可爱的摇篮,她也曾躺在床上,满心甜蜜地期待着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可是最后,那个孩子却被迫离开了她的身体,只因她的父亲,只因她的父亲认为她给周家丢了人!只因孩子的爸爸根本不可能要他!
一滴眼泪无声地滑过脸颊,周晋雅缓缓抬起头,四周的景物都一分一分的模糊,甚至沉沉地压在她的胸口,就连耳畔呼啸的风声,也历历地像是谁手里的鞭子。
近乎焦灼的痛一分分在她的胸臆间扩散,她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向冷汗涔涔叶轻,看着她双腿间大片的濡湿,忽然扬唇一笑:“孩子要生了呢,叶轻,你看到了吗?你的羊水破了。”
这样鬼魅的声音,仿佛是炸在心口的油星子,烫得叶轻脏腑一阵猛缩,她咬紧下唇,痛哭着哀求:“周晋雅,我求求你,送我去医院吧,之后你想怎么都可以,但是求你,让我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吧,我求求你!”
“医院?去什么医院?”周晋雅慢慢走近她,蹲下来抚上她被冷汗沁湿的脸颊,柔声说,“对了,忘记告诉你,我上大学的时候,辅修过妇产科,我懂怎么生产的,不如……”
这碰触就像是趴在脸上的毒蝎子,寸寸蠕动都惹的叶轻心惊胆寒,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扬起手臂打落她的指,樱唇猛颤着就要说不出话来:“你想怎么样!”
周晋雅着了魔似的伸出手,覆在她高耸的腹部上,感受着那里明显的震动,真神奇,这里居然孕着一个生命,一个活着的小生命。
她忽然一笑:“不如,让我帮帮你,让我帮你把孩子生下来,你说好不好?”
“不要!”叶轻听得心胆俱裂,她拼命摇着头,一面嘶喊一面奋力推开她的手,“你别过来,周晋雅你已经完全疯了!你不要过来!”
也许是没想到她还有力气,周晋雅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向后跌坐在地上,她抬眸,冷冷睥着叶轻,每一寸目光都毒厉得像是一把剜人心口的刀:“你怕什么?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的技术高超着呢,你们会母子均安的,我保证。”
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让叶轻的脸色瞬间煞白如纸,她惊恐万分地看住对方,心里却像着了火般,烈焰炎炎几乎将她整个神智都吞尽:“周晋雅,我求求你,求你放过我的宝宝吧,我知道你恨我,你把气都撒在我身上好不好,孩子是无辜的,他根本什么都不懂,等我生下孩子,你想怎样都好,我求求你了,让我把宝宝平安生下来吧,我求你!”
周晋雅却笑了笑,她扶起旁边的桌子站起来,之后一把捞起叶轻的手臂,冷笑着说:“省点力气吧,待会你要使劲的地方多着呢。”
“不要……不要……”
叶轻怕的几乎就要晕过去,正想挥开她的手,小腹中却蓦地传来一阵急痛欲裂,仿佛有什么在里面狠狠地拉拽着,撕扯着一般。
四周寒气如霜,冷得好像冰窖,头顶的灯光更是惨白得如同一张鬼脸,被这样可怕的冷意重重包裹着,叶轻的双手软软地垂落下去,连带着惊怖的眼眸。
灯火依稀间,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双腿已渐渐被一种猩红的色彩爬满,那样触目惊心的颜色,似乎能一直钻进她的心窝里。
痛,好痛,真的好痛,仿佛有无数刀剑在脏腑间狠狠地穿刺着,血和汗不断在体内蜿蜒,肌肤也似在刹那间寸寸割裂,连骨节都痛到僵直,她甚至能听到节节破碎的声音。
“用力……用力……”
冥冥之中,仿佛有人在耳畔轻喊着,叶轻激动地差点哭出来,她几乎就要以为自己是在医院了。
但是很快,她听出这竟是周晋雅的声音,刹那间,她像樽尸体般僵住了,惊惶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