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酸酸胀胀的难受着,叶轻吸了吸鼻子,说:“我只是想要你活着。”
仿佛被什么刺狠狠刺了一下,正中最柔软的肋下,欧阳琛紧缩起眉宇,蓦地手臂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从背后环抱住她,低声说:“难道你不是爱我?”
多久了?从宝宝出事那天起,叶轻渴望这个温暖的怀抱究竟有多久了?
然而,她日复一日地等,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残有余望等到心如死灰,等到她的世界再也照不进一丝光亮时,他依旧没有出现。
她以为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崩溃的,可是她没有。终于她挺过来了,他却又突然降临,甚至如此突兀地问她,愿不愿意再陪着他,是不是爱着他!
被他拥抱的刹那间,叶轻仿佛被水波似的温柔寸寸包裹着,连她的心都跟着软了,然而这温柔似刀,也让她的心无法避及地揪痛着:“我无法忍受,也无法明白,究竟有什么事情比我们的宝宝还重要。”
环在她胸前的手臂蓦然间松了,欧阳琛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说:“你信我,就留下来。”
有清凉的风从窗口处鼓进来,吹到皮肤上,让人瑟瑟齿冷,叶轻强忍住呼啸而来的泪意,背对着他站起来说:“既然你只是胃溃疡,那你就留下来好好休息吧,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这次欧阳琛没有挽留,甚至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叶轻从自己的面前消失,看到心头如被霜雪倾覆。
一直等到叶轻离开,吴非才推开门走进来,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欧阳琛,低头拿起那张病历单,忽然就笑了笑,把它丢到一旁:“之前你一直不愿意做化疗,这次怎么想通了?”
他说着,抬眸望了眼门外的方向:“是不是为了这个女人?”
欧阳琛没有说话,侧身从旁边抽屉里捞出一盒烟,低头刚点上,却被吴非一把夺过:“你忘记了,这个时候不能吸烟吗?”
欧阳琛的手停顿在半空中,过了好半晌才冷然一笑,把烟盒随手丢进垃圾桶里:“不吸就不吸吧。”
吴非不禁摇头:“你真是个怪人,从前视死如归,现在为了这次化疗,竟然能狠下心一个月都不见这个女人。连烟都肯戒了。”
“你管闲事的毛病是越演越烈了。”
欧阳琛抱臂靠在身后的靠枕上,微微阖上眼,一呼一吸间,依稀还能闻到一股野百合似的芬芳,他知道,那是叶轻的味道,那样清,却又那样浓,这辈子都萦绕在他的心口,不散。
听他这么说,吴非忽然收起玩笑的神态,半倚在墙壁上一脸肃穆地说:“欧阳琛,虽然我很佩服从前那个不要命的你,但是我更喜欢现在这个惜命的你。不管你是为了谁,只要你肯,我就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让你活下去。”
再没有说话,欧阳琛闭目躺在那里,仿佛是睡着了,然而,他放在被褥下的双手却微微蜷握成拳。
活下去,人的一生是这样短暂,上天是否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好好地活下去?重新活下去?
我是莫道的分割线*
出院是不久后的某一天,香花漫天的春天已走到尽头,夏日的风雨却悄然间到来。
欧阳琛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把窗帘拉开到最大,近乎惘然地注视这窗外的电闪雷鸣。
叶轻怕雷。
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他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这四个字。雷声如擂鼓,一记盖过一记,欧阳琛的心也被鼓槌狠狠地敲打着,终于在暴雨倾盆而下时,他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上叶轻的号码,却迟迟没能按上去。
“欧阳琛,你带给叶轻的只能是痛苦!”
“只能是痛苦!”
这声音像魔咒一般钻进他的耳膜,他倏地扣掉手机,心烦意乱地站起来走到窗口,向着漆黑的夜空漫无目的的望过去,却恍然发现,暴雨淋漓中竟依稀站着一个清瘦的身影。
那是……叶轻。
莫道的话:莫道还在帝都,临时借来一个电脑更的,还好赶上更新了,时间紧迫,如有错字请见谅,回去再改。
马上打道回府,之后一切恢复正常,(*^__^*)嘻嘻。。
、125,原谅爸爸,好吗?
窗外雨落如洒,水汽磅礴中,叶轻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院落的中央。天空中传来阵阵被撕裂的声音,她清秀的脸颊被闪电耀得一片苍白,让人触目惊心。
欧阳琛的心迟迟地顿了一下,仿佛有只小孩的手在抓着那里,然后不断地拉着扯着、逼得他一转身冲下门口的楼梯。
门扉洞开的刹那,狂风夹着一个闪电凛冽地划过,犀利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叶轻的眼瞳,连带着她眼底仓皇的泪。
“叶轻?”欧阳琛低低唤了她一声,仿佛不可置信。
叶轻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住他,而后慢慢地朝他走进,一张秀美的脸已然湿透了,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欧阳琛,我陪着你。”
又是一记闪电当空而过,却仿佛划在欧阳琛的心口处,刺得他眼眶莫名地微酸,连蜷在掌中的十指都微微地颤动起来。
“无论你是生,是死,对我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陪着你!”每一步都仿佛有千钧重,可是叶轻却终于走到他面前,被雨水打得湿透的衣服贴服在她的脊背上,冰凉气息让她不禁一个冷颤,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都陪着你!欧阳琛,你要我陪着你吗?”
叶轻说完,怯怯地望过去,欧阳琛的脸颊是那样冰冷,几乎没有半丝表情,偏偏那双黑瞳里似是燃着把火,汹涌磅礴地仿佛要将人吞噬了去。
她心里一慌,忽然觉得害怕,转身想要逃开,只因刚才的话已经耗尽她毕生的力气,她害怕这最后的痴傻都会落了空。
然而,闪电熄灭的刹那,欧阳琛却将她一把摁进怀中,他的手紧紧地环在叶轻的腰间,单薄的衣料下是她灼烫的肌肤,烫得他心都在战栗。
失去孩子的刹那,他突然想,自己还能活着该多好。如果他还能活着,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里,也总还可以有机会,可以遥远的望见她,保护她。至少不会再让她承受同样的痛苦,至少还可以拥有这个爱人的资格。
可是昨天,当叶轻绝然离开后,他的心开始困顿、麻木,他知道这辈子都已经完了。他就像一株长在污泥中的水草,被脚下的淤黑狠狠拽扯着,再也嗅不到阳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