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我不习惯与人同床睡觉,”关姑娘盯着典城说,“是不是大哥所带银两不多?没关系的,小弟身上还有些银两,可以让伙计再收拾一间客房。”
典城从床上坐起来,心想咱得保持点儿君子风度,喝过酒也不能胡来,既然人家说出来了,假若再赖下去就有点儿厚脸皮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典城故意打了个酒嗝,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挥,说:“银子不成问题,二弟不习惯与人同床大哥换个地方便是了。”
“大哥千万不要多想,”关姑娘带着歉意说,“小弟绝没有嫌弃大哥的意思。”
“兄弟之间无须解释,大哥怎么会为此等小事计较呢。”典城从床上坐起来,关姑娘赶紧上前扶住典城的胳膊,典城摇晃着脑袋说,“不用扶,不用扶。大哥刚刚想到一件事,等会儿还得回去一趟,二弟今日喝酒甚多,睡觉时一定要多加留意外面的动静。”
典城出了客栈,一个人晃晃悠悠地往回走。尽管自己酒后确实懒得动地方,可是家里还有一个饿着肚子的娘子,自己不得不回去尽一个相公应有的责任,虽然老典同志这个相公的责任只是送饭。典城一边走一边想,回去之前最好得先找一个理由,自己现在可是一个乞丐,小酒天天醉好像很不符合自己的身份,等见到潘楚就说下午碰到一个人家结婚,自己出力帮人家干了些杂活,人家可怜自己就赏了一些酒菜。
典城想好了借口,而且又装出了傻相,可是进了院门却发现院子里凌乱异常,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典城快步推门进屋,他估计潘楚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儿,所以他也没喊娘子,先摸着黑把灯点着。果然屋子里没有潘楚,只见屏风倒在地上,桌子歪斜地靠着墙,离门槛不远处竟然还有一片血迹,典城盯着血迹顿时酒醒了一半。
他实在想不通谁会对一个身世如此可怜的小姑娘狠下毒手,看样子这件事应该跟抚月楼没有太大的关系,似乎潘楚本人也不大可能有什么仇敌。会不会跟追杀自己的人有关联?可是自己来到宋朝就只跟梁山结过仇,而追杀自己的人显然不是梁山的。要说跟追杀自己的人没有关联的话,那么自己的遇袭和潘楚的失踪就太巧合了。那帮家伙究竟是一些什么人,到底是自己连累了潘楚还是潘楚连累了自己?
典城想不通,但是又心有不甘,他出了胡同一口气跑到抚月楼门口。
这时的抚月楼早已沉浸在了声色犬马之中,离得大老远就能听到女人的娇语和男人的纵笑。楼外轿来车往俨然闹市一般,站在彩色灯笼下的迎客姑娘个个媚态十足,进出于妓院的嫖客人人淫相毕露,借酒调笑,拉拉拽拽,全无顾及,楼外尚且如此,楼内亦可想而知。
典城过来后就要往抚月楼里闯,可他穿着一身乞丐的衣服,迎客的姑娘当然不能让他进去,典城也不想跟这些人多费口舌,于是脚下用力纵身跳到二楼,然后翻过窗户进了一间包房。
这个房间有两男两女正在饮酒作乐,突然看到一个乞丐从窗户里钻进来全都吓了一跳。
四人中最早反应过来的一个长脸男人一拍桌子喊道:“你是什么人?”
“老子他妈是个乞丐,”典城也喊道,“要饭的。”
其中一个姑娘忽然笑了一下,说:“这不是那个叫二书的乞丐吗?你不在家里陪你娘子怎么又跑来爬起窗户了?”
典城现在没心思在她面前装傻,他眯着醉眼看了看姑娘,问:“你们王妈妈在什么地方?”
长脸男人站起来,笑道:“你一个臭要饭的找王妈妈干什么?你还想……”
典城没等他说完便踢出一脚,只是两只眼这会儿已经不能确定目标了,再加上刚才又奔跑又翻楼,酒劲儿早就冲到了脑子里,所以这一脚根本就没碰到长脸男人,反而自己倒摔了个跟头。
“哟?”长脸男人大笑道,“这是练什么功呢?”
“陈爷,”认识典城的姑娘笑了笑,对长脸男人说,“这个要饭的是个傻子,今天也不知道谁赏了他一口酒,又跑到这儿抽风了。”
典城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掀翻酒桌,说:“谁他妈是傻子,快去把你们的王妈妈叫来。”
围坐在酒桌旁的四个人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两个陪客的姑娘惊叫了一声,转身跑出了屋门,两个男人则走到典城面前抬起腿就要踢典城,典城虽然头重脚轻身子不稳,可是对付两个不懂武功的人还是绰绰有余,他用手抓住长脸男人的肩膀,然后用脚一勾将长脸男人翻着身子甩出去,另一个男人他连理都不理,接着摇悠着身子便走出了屋门。
刚走出去典城就见到王妈妈带着几个伙计迎面走来,王妈妈显然不知道典城会武功,她之所以领着几个伙计就是为了把典城哄出去,不能让这个傻乞丐搅了自己的生意。
典城看了王妈妈一眼,说:“你们把潘楚弄到什么地方了?”
王妈妈没有理会他,她摆手对几伙计说:“把他给我拖出去。”
几个伙计走上前拽着典城就往外走,典城也不反抗,他只是冲着王妈妈喊:“潘楚是不是让你们带走的?”
王妈妈仍然不理会他。
典城被几个伙计拖到楼梯口时,一个声音大叫道:“住手,不得无礼。”
典城扭头眯着醉眼往下面看了看,只见七八个人正急急忙忙地顺着楼梯往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