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一会儿,李钟似乎终于发现几位不速之客,惊慌而小心翼翼的捧起手绢,连连后退,嘴里不停叫道:“滚开,你们这些坏人,不许伤害婉儿。”
玉小成道:“我们是来救她的。”林雨仙也柔声道:“对呀,我们不会伤害婉儿姐姐的。”李钟此时神智癫狂,但一心却是想着秋婉儿,对他们的话语不理不睬,依旧吼道:“都滚开,滚开……”
华秋裳颇为不耐烦,对瑶瑄道:“瑶姐姐,你干脆将他制住,岂不省去许多麻烦。”玉小成想了想道:“对呀,这是个好办法。”
瑶瑄“嗯”了一声,右手探出,直指李钟眉间。在他眉间轻轻一点,李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捧在手中的手绢飘然落地。玉小成上前拾起来,抖了抖沾上的尘土,展开手绢。
粉红的手绢上,绣着两只蝴蝶,在百花从间翩然飞舞。右旁绣着一句“今生同绣双蝶戏,来世共枕鸳鸯梦。”
玉小成看得出神,片刻叹道:“这本是终成眷属的好句子,奈何出了这些事故,如今念起来,却是变了味道。”玉小成心中不胜黯然,望着手绢怔怔不语。
瑶瑄将李钟倒地的身子扶起,切住他脉息,暗运术法,手中青雾氤氲,将李钟笼在其中,欲要将他神智恢复清明。许久,瑶瑄撤了术法,面上依旧苍白,轻声道:“应当没事了。”
几人又等了许久,李钟缓缓醒来,睁眼瞧着在场几人,惊愕万分。忽然看见玉小成手里拿着的手绢,发疯似的扑了上去。玉小成吓了一大跳,知他是奔着手绢来的,连忙扔给他,连连后退,心里嘀咕:“怎么瑶儿没治好他么?”
李钟抢过手绢,怜爱的抚着,神色落寞。看他样子,几人都以为他还未恢复神智。过了片刻,李钟看着几人,有些戒备的挑眉道:“你们是谁?”
玉小成见他能问出这句话,微微一喜,并不回答,反而问道:“你病好了么?”李钟向四周望了望,似乎没听见玉小成所说,道:“婉儿呢?”
两人这般前言不搭后语的问答,华秋裳看在眼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道:“两个疯子。”玉小成回头瞪她,片刻收回目光,对李钟轻声道:“是秋婉儿带我们来的。”
李钟一听秋婉儿的名字,疲惫的双目陡然一凝,鼓着眼睛问道:“婉儿在哪里?”玉小成看他这幅神情,心里越加同情他与秋婉儿二人,张口便想告诉李钟,但又想起秋婉儿伤心的话语,黯然道:“她已经往生轮回去了,临走前让我告诉你……”
李钟不由脱口道:“什么?”
玉小成又问道:“你知道秋婉儿最在乎的是什么吗?”看着李钟愣在一旁,又道:“是你啊!你想想,如果你颓废了,秋婉儿心碎不说,可是你娘谁来照顾?难道白白养你这么多年么?她临走前让我告诉你,她会在九泉之下看着你,如果你有什么对不起你娘的事情,她一定不会原谅你的……”玉小成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大口喘息着,他也没想到自己口才会变得如此好。
华秋裳一旁欢喜的一直拍手。
李钟站着的身子突然忍不住晃了晃,险些摔倒,他勉强直起身子,自言自语道:“是么?”说着,不再理会众人,神色孤寂的朝着山下而去。
“好……”
看着李钟离去的背影,玉小成送算松了口气,但不知怎么,心情却是分外阴霾。再看几人,平素精怪的华秋裳此刻也变得安静下来,林雨仙眼圈通红,已有泪水在打转。瑶瑄脸色依旧冰冷,低眉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无归,却是铁石心肠,毫不动容,满脸喜气的正独自喝着小酒。
良久,华秋裳淡淡道:“想不到小成满口胡诌,倒成了好事。”
众人都是不语,唯独留下无归喝酒的声音。
良久,玉小成一声叹息,山上没什么好停留的,还需抓紧时间告诉秋婉儿,于是众人一同下了山去。
走到一半,忽见李钟又朝着这边走来,走到玉小成身旁,将方才那方粉红色手绢递到玉小成手里,低声道:“你们都是术法高深的高人,如果下次遇到婉儿,把这个教给他吧,留在我身边,睹物思人,我也保不准我能不能照顾好我娘……”说着,又独自落寞的走了开去。
玉小成瞧着手绢,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众人急忙往城里赶去。
走了一段,忽听远处传来几阵鸣啸之声,声音混杂,但每种声音却听得一清二楚,其中有的犹若凤鸣,有的好似风雷,有的宛如鹤唳,还有的声音竟与烟华发出的剑啸声相似。
无归抬眼望向远方,那就是鸣啸之声传来的方向,皱纹纵横的脸面上,忽然微微动了动容,指着远方笑道:“琼霄派的人来啦。”
华秋裳天空晴朗,唯有白云飘飘,并没有人,奇道:“糟老头子,你如何知道的?”
无归一愣,随即笑道:“这还不简单?除了琼霄派门人,还有谁能发出这么霸道睥睨的鸣啸?”华秋裳眼中分明不信,无归瞧着,呵呵笑道:“你要是不信,我与你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
“我赌一定是琼霄派的人,如果真的是,那么我给你十两银子,如果不是,你只需给我五两便可。”
华秋裳方想答应,身旁玉小成忽地想到什么,一拍脑袋,叫道:“坏了,快走……”话未说完,独自一人飞奔了出去。
华秋裳见玉小成莫名其妙的举动,有些不明白,但见林雨仙与瑶瑄跟了上去,只好跟着她们,心中正是疑惑不解。众人走后,唯独无归留在原地不动,懒洋洋的抿了口酒,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
官府中,从天飘然落下五道人影,五人皆着一身白服,胸口绣着一个看不明白的奇怪图案。三男两女,个个仪表不凡,气质出众,大有仙家之气。他们手里各自持着不同的兵刃,三个男子,一个名叫梁正羽,手里拿着一幅卷轴,上面仙气萦绕,似是他的兵器,乃是几人的师兄。第二个名叫端木云,兵器是一把金黄色大刀,发出的光芒犹若火焰,第三个叫做杨恒,手持一把白色仙剑,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两个女子,一个名叫扶柳,持着一张紫色短弓,另一个叫做逐浪,手里持着九尺长鞭。虽然他们手里兵刃不同,但上面附着的仙气,却是大致相同。他们几人都是同辈师兄弟,地位大小依次排列,由于不属于同一分堂,所以具体情况,暂且不表。
叶城里的人们听叫那如同仙音的鸣啸,又见五道光芒落在城中,尽都兴奋的呼叫起来,连日的疲惫登时一扫而光,恐惧的神色烟消云散。没有多想,城里人们全都往五道光芒落下的地方而去,全城瞬间沸腾起来。
县令急急忙忙踱步出来,见了五个如同仙人般的人物,连日阴霾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上前紧紧握住梁正羽的手,激动得连话也说不清。
“神……神仙……多谢啊……”
梁正羽神色不变,道:“小事一桩,你先讲讲城里出了什么事,办完此事,还有许多事情呢?”县令连道:“好、好……”便先将府里发生的怪事与蝙蝠妖吃人心的事情一并说与他们,几人听完,皆是不以为意,原本在凡人眼中天大的事,在他们看来,却是小事一桩。那个手持白色仙剑的杨恒道:“无须担心,这些妖魔鬼怪,不敢放肆。”
县令抹了抹手上汗珠,诺诺道:“是,是,神仙大驾光临,还有什么事办不好。”梁正羽淡淡笑道:“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未曾窥得仙道,何必乱叫‘神仙’。”一县之主在五人面前,变得好生渺小,生怕得罪五人,低声道:“是,在下已在府中备好酒菜,几位高人能否赏脸?”
梁正羽笑道:“耽搁一刻,或许又有一人丧命,办事要紧。”
“那我领你们前去救治贱内……”
梁正羽摆手道:“不必,在下自有妙法。”说着,手轻轻一扬,手里的卷轴霍的打开,七彩光芒逸散。官府外已然围满了人群,见得这光芒,齐齐发出“呀”的羡慕之声。梁正羽一手按在展开的画卷之上,闭上眼睛默默念着法咒,突然另一只手指向画卷,画卷上光芒急速流散,蓦地出现一个美貌女子的面容,县令看她面容,赫然就是被自己误杀的秋婉儿,惊出一声冷汗,不停用手擦拭。一旁的扶柳笑道:“县令不必惊慌,只是一个小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