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羽凝神画着符咒,良久食指一收,金光登时消失,留下一抹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青砖,但梁正羽眼前的青砖之上,隐隐约约出现一道划过的痕迹,其余再无任何异常。
梁正羽满意的笑了笑,法术施展得如此隐蔽,就算蝠妖道行再高,毫无准备下绝然难以察觉。
然后,梁正羽又带着四人分别到南、西、北四个城楼上施展相同的法术,待得阵法布置完毕,夜色更浓,唯独天上悬着孤零零的弦月。
杨恒看了看夜色,似乎很不放心,不由道:“师兄,现在天色已晚,蝠妖会不会察觉我们施法?”梁正羽一愕,近日妖魔频出,使得自己太过操劳,竟然忽略了这么浅显的问题,对着几人苦笑几下,低声道:“应当无事,听县令说,蝠妖平日子时左右才会出现,现在时辰还早,师弟大可放心。”
杨恒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心。
梁正羽看向城内,蹙着眉头,半晌指着叶城的正中心道:“四合灵法阵灵气汇聚之处就是那里,蝠妖前来,我引他到此处,可省却许多法力。”
四人齐声道:“是。”
梁正羽又道:“你们四人各自占据四个阵法方位,到时候我展开天机图,你们立即启动阵法。”
“是。”
扶柳眸中光芒闪烁,似乎有些担心,但又不知怎么开口,过了片刻,终于道:“梁师兄,你一个人行么?”梁正羽淡淡笑道:“师妹何必担心,一个小妖怪而已,能耐我何?”这一笑,在耀眼的金芒中显得英姿飒爽。梁正羽抬眼看着扶柳,道:“如果师妹放心不下,可以在远处施放紫电神弓,师妹弓术超绝,我还担心什么?”
扶柳被他半带玩笑的夸赞,脸上微微一红,不再说话。
说着,梁正羽又是一声令下,端木云、扶柳、逐浪三人分别朝着另外三个城楼而去,留下他与杨恒。
杨恒笑道:“梁师兄,扶柳师妹好像对你特别关心。”梁正羽一怔,道:“她对谁不都是那样的么?”
杨恒看着神色淡定,颇有领袖气质的梁正羽,诡秘的笑道:“不一样呀,真的不一样。”梁正羽正色道:“你们三人都在不同分堂,只有我与扶柳师妹是尘俗堂的人,有一点点不一样,那也在正常不过了。”
“为什么师妹……”
杨恒还想在问,梁正羽“嗖”的一声,踏上天机图慌忙逃去了。杨恒嘀咕道:“想不到一贯处变不惊的梁师兄,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看了看青砖上的符咒印子,又复看了看天心弦月,摇头叹道:“师父遣我们下山历练,本来只有四人,为何凭的多了一人,师兄平时不是机灵的很么?怎么现在脑子反而不开窍了。”
梁正羽踏着七彩的天机图,径直回了县衙。
此时不说县衙,就连寻常百姓家,也都点上了灯火。
县衙内,县令一家三人与玉小成一行四人坐在庭院,聊得欢心。县令夫人在他们的一席谈话中得知,自己被秋婉儿附身,意图加害县令,承得几人相救,才确保无事。于是对玉小成一行人大为感激,时不时嘘寒问暖,倒像是早已把他们当作一家人。然而,素来风度翩翩的白易水看了一眼场中五人,最后落到瑶瑄身上,便慌忙避开目光,怔在一旁不言不语。
梁正羽径自落到众人面前,一扫几人,缓缓道:“已经布好天罗地网,你们大可放心。”县令本来就对仙家修道之人颇为崇敬,琼霄派不仅救了自己夫人,还拯救了全城百姓,顿时激动地流下泪来,对着梁正羽深深一拜。
梁正羽慌忙上前托起他,淡淡道:“县令不必如此,我与你一样,只是为了世间百姓而已。”玉小成听得这话,立时对琼霄派肃然起敬,但一想起瑶瑄师父之死,心中又陷入迷茫,到底谁对谁错,也已分不真切了。
按理说,琼霄派是正道大派,以救天下苍生,斩妖除魔为主,谁能说他们做的是错的?但与瑶瑄相处久了,发现妖怪并不都是坏的,甚至比许多人还好,如此想来,更是思绪繁杂。
妖怪想在世间生存,求得一息之地,难道就是错的么?
正派人士斩妖除魔,不顾好坏皆杀,难道就是对的么?
玉小成低头想着,一时陷入沉思,至于身旁之人的谈话,也渐渐听不清楚了。
想了许多,没有相出答案。身旁三女也注意到玉小成的反常,华秋裳奇道:“小成,你在想什么?见玉小成不答话,华秋裳没由来的一气,推了他一把,气呼呼道:“你又被魇住了么?”玉小成被她一推,才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华秋裳道:“啊?……”
这幅傻样,华秋裳看得好奇又好笑,白他道:“你莫不是看上琼霄派两位姐姐啦?才离去一会儿便想念得不行……”玉小成脸上一红,支支唔唔道:“哪……哪有……”
玉小成这般不寻常的反映,华秋裳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嘴角轻扬,不怀好意的笑道:“瞧你这‘欲盖弥彰’的动作,我还瞧不出来么?”
梁正羽蓦地干咳一声,声音清朗,打断二人的胡言乱语,转移话题道:“四位以前学过术法么?”玉小成与瑶瑄会不会法术,他自然知晓,不久前亲眼见过二人施法。
华秋裳看了梁正羽一眼,或许应该是瞪了梁正羽一眼,似乎在责怪梁正羽的插嘴,心里不悦,但片刻又消了气,侧眼瞧他道:“除了我,他们都会一点点。”
林雨仙低下头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忸怩道:“我在青冥宫谢莫如门下学过一些道法,但只是略懂皮毛。”
梁正羽道:“无妨,其实琼霄派择徒的考试不算太难,会些法术的人很容易通过,如果不会,那还须看天分。”华秋裳嘻嘻笑道:“我想我应该是天纵奇才了。”林雨仙想起玉小成教授隐身术法诀的场景,华秋裳怎么练也练不会,不由哂笑道:“你说胡话倒是有些天分。”
华秋裳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神色,淡淡道:“过奖过奖。”
玉小成与林雨仙都拿她没办法,如果在与她斗嘴下去,吃亏的还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