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曾说,俺爸爸跟姓薛的那个女人才是初恋,他在俺妈妈面前要自尊,在那个女人面前要自卑。你听说过一个市长给一个女人洗脚吗?我敢说,有些事俺妈妈不知道的那个女人都知道。
作为种市长无事不问的秘书,丁一自然是种小兰家里座上客的。种小兰似乎也从不把丁一当外人,甚至有些憋在心里的话非得在丁一面前说说不可。
种小兰得病以后,她经常往丁一办公室打电话,乱七八糟胡扯八拉。所以,种小兰以对待她父亲的方式对待她父亲身边人的时候,丁一不仅不烦,而且还故意表现出无话可说的羞愧劲头。
每每如此,种小兰总是能从丁一身上找到一种快乐,一种长期压抑无处发泄,却突然发泄的兴奋和快乐。
种小兰虽然有个地位显赫的父亲,可整日忙于应酬的种市长,在工作之余又能给她什么呢?从精神生活上来说,种小兰是很不幸的。
丁一非常同情种小兰。他时常这样认为,造成种小兰不幸的因素有自己女人一份,在对种小兰无限同情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愧疚,想起这些他的心口总是泛起隐隐的疼痛,不知为自己还是为种小兰。
种小兰打电话让丁一到她家,交代丁一不要告诉她父亲。丁一想问问什么事,种小兰却把电话挂了。
丁一犹豫了一阵还是骑上摩托去了。种小兰的病刚好,精神受到刺激还会犯的。
种小兰穿了一件超薄连衣裙,闪亮柔滑,无风也是飘飘的。
丁一进门后,种小兰做了个时装模特的造型,嬉皮笑脸地说,你看我长得美吗?
丁一无心留意这些,淡淡地说,别没大没小的,论我与你爸爸的同事关系,你该叫我叔。
种小兰咯咯一笑说,怎么,害怕了?我是一个大龄偶恋者,不喜欢毛头帅哥,喜欢老辣成熟年龄至少比我大十岁的男人。我思考了一年零三个月,无论从哪方面讲,只有你最合适。
丁一心里一紧――一年零三个月――这个时间正是种小兰在精神病医院治疗的时间。他发现种小兰的眼神流露出无限深情爱恋。
丁一长舒一口气,心里隐隐作痛,声音有些发抖地说,没事别在家蹲着,出去找朋友玩玩。
种小兰正笑的脸忽然阴寒了起来,情绪一落千丈,十分伤感地说,我二十二岁了,都到了婚姻法规定的结婚年龄了,父亲还想让我继续上大学,还说上大学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只是一个时间过程,我学好学孬都能拿到文凭。既然这样,那我上大学还有什么意思?我想早一点参加工作,可我父亲就是不给我办,你能给我办办吗?
丁一说,今天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连大学生就业都是考选了,不上大学事业单位不要,再说你已经上了三年,你父亲都给你安排好了,就当在大学里玩一年。
种小兰笑了一下说,你别骗我了,凭我爸爸的权力给我安排个像样的工作绝对没问题,不经过我爸爸,你给我安排也不是很难的事。
丁一忽然发现种小兰今天说话很认真的,他不想在这不正当的求职敏感话题上探讨下去,也不想介入种小兰工作、生活的事,有种市长,从什么方面讲他都不能当这个家的。
他说,你父亲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该操心的时候一定操心。种小兰突然歇斯底里大喊,别提我爸爸,我出院都不来接我,一个字――烦!丁一害怕种小兰情绪变化大了会犯病,只好先答应说,我试试吧。
种小兰高兴地笑了,说,你骑摩托车的样子真酷,教我骑摩托车吧?以后上班现学就晚了。
丁一想了想说,今天我有事,改天再说吧。
种小兰脸上顿时晴转多云,不高兴地说,你敷衍我。
种小兰说话的声音一软,丁一心里就隐隐作痛。他长叹一声说,城里车多,上哪儿去学呢?
种小兰似乎早就想好了,兴奋异常地说,新东城刚修的阳光大道,还没通行,大车进不去,正是学摩托车的好地方。
丁一犹豫一会说,好吧,这事可得对你爸爸保密啊,要不我就下课了。
种小兰说,谁下课你也下不了课。
丁一问为什么?
种小兰竟然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说,我可以为你说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