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_今夕复何夕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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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2 / 2)

涟漪(2)

开学后,再度回到校园。正当霍知非以为自己丰富多彩的生活将在高二这一年延续,一个意外的消息硬生生将她从无忧无虑的憧憬中拽了出来——

舒晓词转学了!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不啻于晴天霹雳,劈得她半天缓不过气来,直到许承宙交给她一封来自舒晓词的亲笔信,她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

舒晓词在信里写道,由于父母的工作调动,她不得不离开此地北上求学。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霍知非,一来是不想搅了她的暑假,二则害怕经历离别的场面,徒增伤感,长痛不如短痛,静静离开就最好……

霍知非将信夹在课本里,过了很久都不敢拿出来再看一遍。她不知道许承宙是花了多少时间才消化掉这个意外,接受了现实,但换成是她,偏就不行。

曾经如此形影不离朝夕相处的朋友,居然可以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远走高飞,只留下薄薄的一张信笺,字里行间的理智和平静直教她气到发笑。既然舒晓词可以走得那样坦然潇洒,那她又有什么必要为了这段友情满怀伤感与不甘。

很快地,她又有了新同桌——一个内向谨慎的女孩子。可能人和人的交往真的讲究“投缘”二字,这位新同桌除了吃饭上洗手间,注意力似乎全集中在学习上,任霍知非如何努力,也找不到一如当时与另外一个人亲密无间的感觉。而其他交好的同学也都早有了固定的圈子,她不想打破别人的平衡,更不愿意委屈自己,与人交往之心就这样渐渐地淡了下来。

舒晓词走后,班长一职顺理成章由许承宙接任,学习委员的空缺也有了继任者,一番排转交替后,霍知非竟然被推到宣传委员的位子上。这吃力不讨好的职务让她哭笑不得,除了会做一点手工,那两笔字还算拿得出手,她对排版美工一窍不通,幸而凭着不错的人缘应付下来,日子久了倒还摸出了些门道。

高二的课程无疑比高一更繁忙,各门课的难度也有明显增加。袁老师没有跟着他们这一级升班,新来的英语老师不仅不再将她“请”出教室,而且因为她上一年大考时的优秀成绩又恢复了她课代表的职务。

从那一天起,同时恢复的还有她平淡无奇的高中生活。每天一早来负责晨读,接着按部就班上完课,午休时不再有人嬉戏打闹,空余的时间除了看书做功课似乎也无从打发,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再一个人背着书包慢慢回家。至于那些有的没的,她没工夫也没心情去搭理。

相较平淡度日的霍知非,段立言的大学生活显得异常繁忙。别说霍知非在段家小楼见不到他,就连邵佳音也早已不指望他每逢周末及时回家,只知道他和同在t大的段怀雍姜晚照常混在一处,也就不再多问。

段立言获悉考入j大的死党骆亦城将应邀回r中作报告,特意也挑了这一天回校,将自己收集的最新期刊资料交给以前的化学老师。

老师将他们这个班从高一带到高三,对段立言也多有照拂,别的不论,单说他在市里拿的那些单科奖项老师便功不可没。现正逢申报高级职称的当口,段立言这一手无疑是雪中送炭,别看这个孩子平时好像什么都满不在乎,但每每行事都能击中要害,那份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精明令人不得不暗暗赞叹。

师生俩在办公室聊了许久,老师送他出门时已过了放学的高峰。整个校园在夕阳的晕染下,就好像是一座金黄色的城堡,庄严而宁静。

双手插袋站在三楼的走廊上,段立言对着阳光微微眯起眼,打量着这个阔别数月的地方,慵懒散淡的眼光蓦然一定,不自觉地朝着围栏又走了两步。

老师跟着拍拍他的肩,“带你妹妹回家吧。省得她放了学老在这里坐着。”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妹妹。”老师笑道,“女孩子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你还别说,你这妹妹还挺招人喜欢的。也亏得你毕业了,不然,有个阎王似的哥哥在这里,谁敢追她。”

也许若干年后的霍知非会在思念中凭着记忆反复描绘,当脑海中惦记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自己曾是何等地惊喜交集,而事实上的那一天里,那一刻她除了怔怔忡忡地望着他,什么都干不了。

教学楼和操场由一排花格隔断。另一头隐隐有呼声传来,那是田径队的同学在进行训练。

霍知非的书包被扔在一边,人坐在花格前的水泥横栏上,抱着膝盖默默看着人影稀疏的操场,目光一瞬不瞬,清澈无比的双眸在橘光的映衬下越发水色莹莹。

待她惊讶的神色全然消失,段立言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不回去?”

“家里就我一个人,回去也没意思。”霍知非道。段至谊不常在家吃饭,蔡阿姨将晚餐准备完毕便会离开。遇上蔡阿姨有事,霍知非索性放她休假,自己煮些速食食品对付过去。

段立言点点头,顺口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舒晓词呢?”

听了这个熟悉的名字,霍知非心里一酸,半天才轻声说:“晓词转学了。”

“嗯?”这个消息无疑对段立言也是个大大的意外,“怎么回事?”

舒晓词的不告而别无疑已成为霍知非心里的一个结。虽然她表面上不露声色,举止如常,可心头的滋味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形容。这样的感受没有人可以倾诉,在许承宙面前,她更是不敢提及,她怕看到许承宙和她同样地难受,更怕许承宙并非自己料想的那样不舍。

所以,一旦受到段立言毫不掩饰的担忧与关切,她忍不住在他面前原原本本讲出来。末了,她说:“我本以为,不管家人、知己还是朋友,总要求一个圆满长久,现在才知道,很多事不过是转眼之间,匆匆而过,哪怕是几个月、几年,都还得依赖于一份无法强求的福分。妈妈是这样,爸爸是这样,连晓词也是这样……”她皱皱鼻子,“可是段立言,我心里真的很不好受。”

段立言只听不作声,霍知非也不在意,望着夕阳絮絮地说下去:“过去我总觉得,学校怎么那么小啊,一转身就有人叫我的名字,认识的,不认识的,要不就喊我‘段立言的妹妹’,我干了什么都瞒不了你们。可现在晓词走了,我和许承宙不像以前那样说得上话了,阿齐也不会时不时地冒出来吓我一跳,还有你……你们离开了我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那么大,大得就好像只剩下我一个……”

段立言的手仍旧插在裤袋里,定睛看着她膝头突然出现的一滴水迹。良久之后,他飞脚踢出一颗小石子,“去告诉她。”

不明所以的霍知非侧首看他。

“去对舒晓词说,把你想的统统说出来,想责怪就责怪,想骂就骂。”

在他跟前,霍知非再一次怀疑自己的智商,“这怎么可以?”

“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