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3)
段立言压根不用跑,只因为他确定,短短的几分钟之内,霍知非绝对出不了这会所的大门,而且遇上分岔路,她只会下意识地不停向右转。他下到底楼,选了某个通道的交叉口,四下一望,果见她在西面的过道里走走停停,不时四下张望,显然是在找指示标识。
段立言快步上前,扔下保温箱一把拖住她的手臂,在她发起反抗之前迅疾捂住她的嘴,只压低了声,“出去说还是在这里,你选。”
霍知非完全不想跟他讲话,又扳不开他的手,只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昭示着自己的气愤。
她的方向感不怎么样,之前是被服务生直接领了进来,在这迷宫似的会所里七拐八绕,根本没记清来路,方才转了半天,直到头昏脑胀也没摸到出口。这个地方在她看来幽暗沉闷,令人窒息,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几乎做了段立言陆归鸿那帮人的根据地。现在,只要让她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哪怕站在她面前的是冤家对头,她也认了。
于是,她用松开的那只手在他的手背上写了两个字母。段立言看了她一眼,拎过她便朝南折去,一面走,一面顺路抄起箱子。不过几秒钟,两人已站在大门外。
段立言的嘴唇才略微动了动,霍知非已飞快举起双手捂住耳朵,眼神警戒,直直地望着他一声不吭。
段立言被她孩子气的举动气到发笑,自然不信她真就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他将箱子放在一边,松开手插在裤袋里,垂了垂眼,“你只要回答一个问题,说完就可以走。”
他看着她放松了紧抿的唇线,随即问道:“如果我没有去招办,你是不是会心甘情愿接受第二志愿?”
霍知非许久没有作答,只是两只手缓缓离开耳侧,最终垂落下来。
这是一个完全不用考虑便可脱口而出的答案。也正是由于这个确凿无误的答案,她开始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即便段立言不插手,以她对t大的执着,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放弃之后的所有志愿,但面对着整日为公事操劳的段至谊,她怎么也开不了这样的口。
段至谊给了她三年衣食无忧的生活,更给了她从未感受过的关爱,可她却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些。说一千道一万,她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她只是在替死去的那个女孩履行“她”的使命。她应该尽己所能让母亲获得迟来且有限的天伦之乐,而不是背负着无以回报的恩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段立言呢?他不过是站在她的立场,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除了事先没有跟自己商量,又有什么值得自己跟他赌了一个多月的气?
她从头到脚的所有反应分毫不差落进段立言的眼里。他淡声问:“还走不走了?”
霍知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那好,换我问你——”段立言微有一笑的下一秒脸色一沉,即时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眼前,“段家有哪一点对不起你,让你这么急着离开这个家远走高飞?”
“你胡说!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从愕然中回神的霍知非又气又急,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惹他发了脾气,除了反驳,只知道去掰他的手。
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的眼睛,狠狠逼问:“那你告诉我,生这么大的气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委屈至极,可不知为什么,段立言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焦灼和急切却比心里的委屈更让她难受不已。
想起三年前他曾说过的话,想起自己在s城的日日夜夜,想起晚餐时母亲的那些举动,她的泪水已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段家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妈妈……妈妈的恩惠,我不能白白再多受一年……”
段立言从不惧怕女人的眼泪,此刻心头却骤然一软,甚至于未及细想她的话已将她揽进怀里,拍着她的背连声说:“好了好了,我不该那么说……不哭了,好不好?”
他是穿着衬衣去打球的,棉布衣料禁不起水,胸口已湿了一大片。霍知非渐渐止了泪,从他胸前抬起头,胡乱抹着脸上的泪痕,“我没事,就是想到妈妈的话,有些……”
段立言用手背拭干她的眼泪,轻声道:“姑姑说什么了?”
她缓了口气,将晚餐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对他讲了一遍。
段立言默不作声地听完她的话,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肩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霍知非心头一动,抓着他的衣服小声说:“我不是有意要跟你生气。我也可以再考一次。可是这样……这样就晚了一年,等我上了大学,你都快毕业了。”
“那你想办法说服我念研究生。”他的语调波澜不惊。
霍知非从他怀里慢慢抬起头,露出整张脸时已是笑意微露,“你功课那么好,一定考得上的,对不对?”
段立言心里发笑,面上却对她的奉承不置可否,冷不丁道:“学费呢?”
霍知非秀眉微蹙,困惑地看他,“你考个公费的不就好了嘛。”见他难以忍受地挑了挑眉,她又赶忙改口,“好吧好吧,我把所有积蓄都给你总可以了吧。不过恐怕不够……”
天晓得她是有多想卖了他那一抽屉的打火机,可也只是想想罢了。
她的目光越发诚恳,一面不忘了作叹气状,“唉……没办法了,要不把我卖了得了——哎哎!段立言,你要干嘛?”
段立言早已拖着她往门里去,“走,上去问问他们,看谁出的价最高。”
“不要!”她抓着围栏不肯松手,扬起下颌瞪着他,“你再欺负我,我就回去告诉妈妈。”如果说段立言在这个家里还有所顾忌,那个人只能是段至谊。
不料段立言嗤笑,“了不得了啊,难怪一有不对就跟我发脾气,一发脾气就不理人,原来早就找好撑腰的了。”
他言有所指,霍知非自知理亏,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不再跟他顶嘴。
段立言却摆明了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