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太太也不多问,垂着头端过酒杯,忽而手下一顿,又侧头看了看黎纪葳,“我打个电话。”
少顷,她返回席间,见两位男士正聊得投契,便问黎纪葳:“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黎纪葳的招牌笑容一如既往地温润浅淡,“听说da新股增发大局已定,正向立言兄讨教。”
黎太太眸光似有一闪,轻轻“哦”了一声,似是不经意地笑了笑,“我说呢,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可算遇上同道中人了。”
早些年间,黎纪葳因种种缘由不愿在父亲一手创立的lm任职,却以念书时在股市上的投资掘得第一桶金,此后长期持续的未尝败绩令业内惊叹不已,及至执掌lm前,个人名下的资产已相当可观。
闲聊中菜已上齐,只听一叠声笑嚷,由远及近:“夏如风你个没良心的,有好吃的也不想着早些通知我!”
原点(2)
段立言闻言一怔,即刻回头,漆黑的眼里“噌”就冒了火,“你怎么来了?”
来人也是一愣,满脸笑意瞬间跑了个精光,“我还没问你呢!”说着有些明白过来,“原来是你!你个奸商,一准在我妹妹妹夫面前告状了,是不是!”
摊上这么个活宝大哥,黎太太夏如风头大如斗,一手抚着额角直摇头。倒是黎纪葳稍稍探过身,抬手将进退迟疑的夏从赋按在对角的空位上。
相邻而坐的两人立目相视,剩下的那个摆出一副事不关己作壁上观的散淡姿态,夏如风只得无奈地奋勇救火,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一下,夏从赋,我堂兄。”
又转向夏从赋,“这位是——”
夏从赋冷哼一声截住她的话,“这位是风度翩翩大名鼎鼎自以为是专断蛮横刻薄又不怕遭报应的段总段立言!”
“啧啧啧……”段立言一面伸了筷子夹菜,一面轻摇其头,“你这哪有半分心理医生的样子。”
“你——”夏医生气得直瞪眼。
夏如风轻叹口气,“江湖恩怨,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开解得来的。”夹了筷热气腾腾的鱼腩放在黎纪葳碗里,“趁热吃,凉了就腥了。”
那边夏从赋也平了气,语重心长地开解段立言,“你再怎么不爱听,我还得说一句,知非的问题,症结在于她自身。既然她有中止治疗的意愿,作为医生,作为辅助者,我不能勉强她。”
讲至正题,段立言早已敛了笑,思忖片刻,明知答案十有八九如己所料,仍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指望,“有没有别的办法?比如物理治疗,或者其它……”
夏从赋摇头,据实以告:“除非病情有进一步发展的趋势,那些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坦白说,我从来没有打算过用在她身上。”
段立言扯扯嘴角,似乎在考虑该有怎样的反应,“我不是专业人士,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说明什么。前几天她提出要分居,现在又停止了治疗……”他眼底一黯,不再说下去。
此言一出,不单是夏从赋大感意外,就连正切着沙律牛排的夏如风动作也稍有一顿。
默然许久,夏从赋忽然抬头,“如风,你怎么看?”
夏如风正同盘子里的牛排较着劲,端详半天后用力切下的一刀偏就错了方位。她泄气地放下刀叉,将盘子推给黎纪葳,“换一换。”
黎纪葳把自己切好的那份递过去,又将她的盘子拿过来,细细切成小块,然后同样放在她手边。
看夏如风吃得津津有味,夏从赋忍不住瞪她,“就知道吃!问你话呢!”
夏如风白他一眼,“不是说了嘛。”
夏从赋愈加莫名其妙,黎纪葳却笑了,“夏如风的意思是,既然到了瓶颈,不妨换个思路试一试。”
沉默长久的段立言目光一抬,“说说看。”
夏如风搁下餐叉,擦了擦手,“不知段总记不记得,《书剑》里,李沅芷苦追余渔同却毫无进展,阿凡提给她讲了个驴子吃胡萝卜的故事。”
“什么驴子吃胡萝卜?我没看过。”夏从赋大言不惭地插口。
“哥……”夏如风哀叹,“叫我说你什么好。”转而撇开他又转向段立言,“你不像他这么没见过世面哦?”
段立言配合地点头,“念中学时就看过了。”故作正色的神态讽刺的是谁一看便知。
夏如风无视夏从赋咬牙切齿的狰狞模样,只道:“段总是个明白人,只是眼下关心则乱。而你的关心对于段太太而言,未尝不是成倍的压力。与其让她在重压之下滋生逆反心理,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她想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段立言若有所思间,夏从赋已奋然击节,面有得色,“不愧是我妹妹,慧根独具,比你大嫂厉害多了。”
“夏从赋,你怎么好意思!”夏如风忍无可忍,“我可是个十足十的外行。这些话本都该由你来说,哪想你这么不争气。”
段立言听得笑出声,气得理屈语塞的夏从赋越发抓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可笑的!”
夏如风也不再搭理自家大哥,放下餐布,伸手挽住黎纪葳的手臂。
黎纪葳会意,带着她起身,向另两人点了点头,“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又在服务生递过的单据上签了字。
“等一等——”段立言起身,定定笑望着黎纪葳,“纪葳兄这样客气,我也不好平白吃你这一顿。不知纪葳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