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下早朝要去小盐的东宫，皇后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

她竟然到今天还对我说逝者已矣，劝我觉醒。那证明不止我没有忘记小盐，她也时刻没有忘记吧，女人的嫉妒，真是可怕。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可能这十年还没有那么苦。

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和小盐这十年有无数的可以：

我可以造一个冰室，安放小盐的遗体，给她做一个世间独一无二的水晶棺，我可以常常来看她，跟她说话……

我可以继续住在小盐生活过的东宫，保持她活着的时候的一草一木，和她生活在相同的地方……

我可以恢复她的名誉，在她的墓碑上刻上“爱妃”两个字聊表心意……

这一切都做不到，就是因为皇后……

我想着，已来到东宫，听到那个“她”在弹琴。

那首古曲，已经弹得那么好了。

我进去，她连忙笑着迎上来，她今天特别热情。

但是我不喜欢她笑，她笑起来尤其不像小盐。

她拉我在放着糕点和美酒的桌前坐下，“皇上，我们来玩个猜谜游戏好吗？”

她面对着我坐下。

“……可以……”不知道她今天想做什么。她平时都不是很主动。

“皇上，这里有三个锦囊，你抽一个,"她说。

我随手挑了个紫色的。

“皇上，这题是：你知道谁是李钟愈吗？”她问。给我看纸上那三个字。

“……这个名字……不是以前的一个谏臣，后来告老还乡了，怎么了？”我说道，难道她要向我推荐人？

“皇上答对了，这人就是臣妾的爹爹，”她笑着说。

原来她是李钟愈的女儿，册封婕妤时，礼部要向我汇报此女的家世，我不关心不想听，就打断了。

“答对了我喝一杯，“她喝了一杯酒，"皇上再抽一个。”

我又随手抽了一个。

“这题是：《扬州别》《玉如意》《西湖秋韵》三首曲子里，臣妾哪首弹得最好？”

这我如何记得，我遍随口道：“《西湖秋韵》。”

“错了，皇上，《扬州别》《西湖秋韵》我从没有弹过，《玉如意》弹得最不好。皇上罚喝酒。”

我看着她，一饮而尽，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她又说：“皇上，最后一题最简单。”

我拿了最后一个锦囊，里面有三个相似的名字：

心薏，薏心，心意

她问我：“皇上，臣妾闺名是哪个？”

这三个名字都好像，我记得册封时我瞄了一眼，她确实叫李什么心……想着，我突然惊醒。

她是在暗示我，更是在试我。

“放肆！”我一把推开所有锦囊，站了起来。

“皇上，斗胆再问臣妾闺名，”她竟然决绝地说。

“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你就说！”我大声说。

“皇上，臣妾是李心意，你从来没有问过，你也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试问你天天却在这里，臣妾情何以堪？”她说，“臣妾就是李心意，不是别人，如果皇上要的不是我，就请皇上放过我，也放过自己。”

放过我自己？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我逼视她。

“皇上，逝者已矣，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做别人，”

逝者已矣，刚才皇后也是这么说的。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甩在墙角，大声问：“你见过谁？说！是谁跟你说的？”

她吓得花容失色，连声说：“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逝者已矣，谁告诉你的，谁告诉你小盐的事情？”我大声问。我心想一定是皇后。

“是……是……是……殊王身边的……婢女……她……她一个人……来看东宫，”她结结巴巴地说，完全没了刚才的凛然。

“殊王的婢女？是谁？什么样子？”我问，难道是她？

“不知道名字……好像叫……徐什么？”她说。

“徐絮也来了？”我脱口而出，放开了她，她一下子坐在地上。

徐絮……多久了，仿佛就在昨天，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盐的贴身婢女徐絮，是在十年前那个暴雨之夜，她来给我报小盐的死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