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刚透出一点白光,弥漫的晨雾慢慢散去,好像一位王者的出场,随后的人们都该为他而退开。当那刺眼的第一道光线射出地平线时,山顶一少年已满身晨露。微醺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似一层光晕,瞧去竟有些仙人下凡的出尘脱俗。
那少年一脸的风霜,但坚毅的脸上有着成熟的固执,英挺的剑眉下一双清澈的星目此时正眺望着远处微微发白的地平线。一袭白色长衫,在风中微微飘扬起来。他在想些什么呢?如此的专注。他不时的蹙眉会叫人心痛,那是怎么样的少年呢?清秀俊朗,风流倜傥,却给人一种超凡的脱俗感,那是什么感觉呢?
“金施主,更深露重,还是添件衣物为好。”无往轻手为他披上一件外衣,站了上来。
“大师,这些日子来,多谢你的照顾,今日在此分手确有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终究还是要分离的。”他侧头瞧着身旁的无往。
无往一袭白色的僧袍,在此时的山头上,衣袂飘然,脸上有着不同于他年龄的的庄严。
“金施主,你我也算有缘,不必如此称呼,唤我无往便是。”无往转头向他,刚才那抹庄严竟在转瞬间消失无踪,换上了一副爽朗的面目。
“那也好,你也唤我誉笙便是。”对于无往,金誉笙也有着出乎意料的好感,对他有种相识恨晚的感觉,也就是这种感觉,让他对这个年轻的和尚没有了戒心吧。
“誉笙,接下来,你是如何打算的?”无往望着那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再偏头看向他。
听着无往的询问,他思考着,可是这几天来的疲累,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了,一时之间竟没了主意,稍稍摇头。“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如和我同行,同我回寺如何?”见他一脸的茫然,他开口:“三个月后即将举行武林大会,这本该是由珏麟来参加的,可是现在……你身为他的徒弟,就由你代他出席如何?”
“我吗?……好吧。”想了半晌,再回头看向已经人事全非的“雕戎庄”,心头的一片柔软再次疼痛起来。庄中剩余的门人已经被他遣散,现在的庄中唯剩下往日的回忆。他叹了口气,既然想不到去哪里,不如就跟随无往而去,一路上不至于寂寞,也不至于胡想。
辰时三刻,无往一行人便上路了。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金誉笙也暂时忘却了近来发生的不悦之事。
行至十里路外一个名叫“举隆镇”的乡镇时,恰好碰上了镇上一年一次的集会,大家正为此热闹的庆祝着,碰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上前与之狂欢,他们三人也不例外。
“誉笙,誉笙,快看,很好玩的样子。”千壅实在忍不住了,从腰间中的香囊里冲了出来,急冲冲地往人群中挤去。
“千壅。”见她如此孩子脾性,金誉笙瞧向无往,两人相互摇着头,无奈的笑着。
三人挤入人群,合着这快乐的气氛一起热闹起来,三人心中的阴霾顿时挥散而去。看看这边,望望那边,三人玩着竟忘了时日,抬头一瞧,已过酉时了,各家各户都已点上烛火,香喷喷的饭菜香直往三人处飘来。
“好香啊,我们快去吃饭吧,好饿啊。”千壅首先跑向最近的一家客栈。
“没想到鬼族也需要吃人间的饭菜。真是稀奇啊,稀奇。”无往瞧之有趣,不免微笑调侃了下,后果便是被千壅狠瞪上两眼,就剩吞他入肚了。
“请问,是金誉笙,金公子吗?”身后一小厮的轻唤引起了另两人的注意。
“正是在下。”金誉笙承认,却在同时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厮。
“哦,金公子,小的在此已恭候多时了,三位请跟我来。”那小厮微躬身让道。
“等等,敢问这位小哥是何人?为何事?”无往一脸的和气,声音与平时一般谦恭有礼。但那小厮却明显感觉得到他对自己的警惕。千壅这时也意识到了什么,回身挡于金誉笙身前。
“三位别误会,小的不是什么可疑之人。小的乃前方‘聚缘客栈’伙计,受人所托在此等候三位。已有人为三位准备好了上房,请跟小的前去。“那小厮硬扯起他那职业笑容面对着三人。
“那人是谁?”金誉笙心中的警铃大震,经过了这些日子发生的这么多事,他的警惕也提高了。
“请恕小的无法相告,小的收了别人的银两就必须为那人办事,小的虽然念不了几个字,但是这些小的还是知道的。”小厮说到这里挺直了腰板,一副很敬业的样子。
“小施主,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平白无故的接受别人的恩惠难免有些怀疑。”无往瞧出了他的态度,收起刚才那警惕,一脸的和蔼可亲。
“小的明白,不过小的并非什么坏人,瞧几位就知道不是普通客官,小的哪敢动几位的脑筋啊!”见几位也是好说话的主,小厮也就轻松起来了。
“人不可面相,谁知道那个人安的什么好心哪?”千壅怒视小厮,极其不信任他。
“这位姑娘,那人安什么心,这个就不是小的可以管的了。那就请几位随我来吧,晚膳和上房都已准备好了。”小厮依旧不依不饶的想请集几人过去。
“誉笙,怎么办?”千壅看向他,征求他的意见。
“顺其自然。如果有事,那人必会出现。我们只要等他出现就好。”金誉笙倒是平静。
“可是如果那人有所阴谋呢?”千壅质疑。
“既然要至你于死地,何必如此招待我们?既然要至我们于死地,我们也防不胜防。既然都要死,何不坦然面对?”如在以前,他还会稍加考虑,而如今,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心中那份躁动和不安似乎也被磨平了,对待人生的态度也转变了。
“说来也是,那既来之则安之吧。”无往诵经而对。
“三位请。“小厮带领着他们来到了“聚缘客栈”。进门便见客栈里人声鼎沸,大家正吃着开心呢,瞧见他们这一俊美少年、一俏皮美少女、一身穿僧袍的年轻和尚奇怪的三人组合进来,着实的惊异了一把,大家的目光也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三位客官,你们是先用餐还是先住下?”小厮努力的讨好着三位。
“先吃饭吧,大家肚子都饿了。”无往先开了口,看向另两人也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那请跟小的来。”在小厮的引领下,他们来到二楼的厢房。屋中古色古香,还夹杂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闻去香气四溢,总觉得那香味似乎穿透人体,进入了每个人的心中。
“这是什么香味?这么古怪。”无往首先用袖挡住了口鼻,问那身后的小厮。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这是那给钱的主带来的,说这是清心明目的香料,无碍的。”小厮如实回答。
听那小厮如此说,大家虽放下了心,但心中还是有些警惕。无往一手盖上桌子上摆放的那鼎香炉,掩去那香味,然后对身后小厮吩咐:“麻烦小哥拿开吧。”
小厮不敢得罪三位上客,只有捧走香炉。片刻,一群人托着盘子上来了,一盘一盘的放下手中的菜盘,揭开上面的盖子,顿时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哇啊,好香啊~”千壅好似一个孩子般,见着了这么多菜式,闻到了这么芬香的菜香,口水都快落下了。
“这位小哥,我们还未点菜,这些……”金誉笙审视着桌上这么多的菜。
“哦,这是那位主儿已经订下了的,请三位慢用。”小厮招呼着,回完话便退了出去。
“看来这位大人物是帮我们一路安排好了。”无往戏笑着。
“那我们动筷吧,既然别人如此盛情款待,我们又何必失了礼数?”金誉笙首先动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