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正在打坐,听前面小丫头吵嚷,只听锦岚在外面骂道:“太太在里面念经,你们吵嚷什么?”
朱氏便踱了出去,问道:“什么事情?”只见是李氏那边的小丫头文儿,年纪很小身份不懂事,便也不怪罪。那文儿道:“哥儿生了疹子,二奶奶叫我来回。”朱氏一听,忙与丫头过去。见温雅在外面伺候,一见朱氏,行礼道:“太太来了,太医刚走了,说声的是痘疹,很是凶险。”朱氏也不答话,径直走到里面,李氏见状忙站起来。朱氏看看儿,脸上生了几个大疹子。整个小脸都是通红。道:“把书房供上痘疹娘娘,合府斋戒上一月。”李氏点点头,道:“只怕是......太医说不必伤心,此时要全看造化。”眼圈说着红了。朱氏自己也红了眼,道:“合该这孩子命薄,还是个傻子,如今去了,未必不是好事”李氏不停人劝告,一个人守着孩子,寸步不离。
如此过了三天,那武连汤水也未进一点。只剩下出气的力气,朱氏早已命人备了后事。李氏见状,也不得听劝,给哥儿收拾衣服。却听得遥遥传来人唱《三世因果经》的声音。忙令人把那和尚请了进来。那和尚身上腌,钵盂里面还放了些狗肉,唤进来时,还在古都咕嘟喝着酒。众丫头皆回避了,那李氏见他不成样子,心道:方才听他唱《三世因果经》,颇有仙骨,却不料是这边样子。”才要让他走,只听那和尚笑道:“百花如今做了这府上的奶奶,便把个故人都忘干净了。”李氏自小生长闺门,哪见过什么外人,更不用说这一个腌和尚,却听他称自己为什么“百花”,很是狐疑。那和尚笑道:“娘娘着我来与僮儿消灾。”李氏一听,忙让他进内廷,与儿治病。那和尚笑而不入,笑道:“三生石上旧精魂,赏风吟月莫要论。如今僮儿灾业已满,那还需要医治。只是奶奶却要医治。”别人听见和尚风风颠颠,竟说些不着边际之话,那李氏却听得如痴如醉。和尚一揖道:“欲知今生事,前世所造因。奶奶别被这繁华尘世迷了眼睛,须知完了今生之缘,莫再牵挂。”李氏这话似听人说过,但却记不起来。抬头看时,那和尚早就无影无踪了。忽听得银铃般一声叫:“娘!”见那儿不仅无恙,还开口讲话。李氏忙上前把他抱住,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众人皆道那和尚是个神人,朱氏喜道:“这必是菩萨点化,来显圣迹了”忙到祠堂烧香还愿。武琪下朝回来,见那武正自念书呢,他见孩儿病愈,并且聪明伶俐,心下惊异,待听了李氏将破戒僧一事说与他听,听毕,喜道:“造化,造化!这必然是前世的因缘。这孩子将来必成大器。”这儿自痊愈后,不论经史子集,过目不忘,且聪明伶俐,人所不及。合府上下,都称奇感恩。这痴儿变慧,在应天传了多年。皆说武家得天垂怜,造化不浅。
忽见武琪火急火燎的赶来,不是什么急事。
“学堂那事,我们须快些准备门路,别让儿误了时”李氏一听,忙放下手中活计,道:“儿才多大点子,走什么门路,家里请个师傅,与昆儿一起读书,却也不甚好?”武琪冷笑道:“你倒是那个学堂,是礼部办的学堂,全是朱姓的子弟!”李氏忙道:“是皇子们去的么?”“倒也不是,原是给皇子选伴读的学堂,后来皇上发下圣恩,要族中子弟皆去读书,是以现在只是王府侯府的公子”李氏一听:“那给刘公公带个讯儿,让他给贵妃说说,求求皇上?”武琪道:“如今只是礼部管着,也有别姓的公子。”李氏听了笑道:“我当是什么难事,这还用烦心么?”武琪道:“原本不算的什么,只是礼部尚书刘智庆原是西王爷的人,与咱家没什么瓜葛。”李氏笑道:“你怎么这些都不明白。送些许礼钱便是了。武琪道:“正是这个说法,但是恐要劳你亲自去一趟。”李氏道:“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去他府上行走?”武琪道:“这是皇家私塾,我本是礼部官员,如出面,被抓住口实,却不好推托了。”李氏笑道:“即是如此,我去便是了。”
却说李氏一分钱也不想与他,此事不能上公帐,武健知道必是不允的。又要拿她私房钱贴补,她心道:“那礼部尚书是个什么东西,到了我手上必定让他做不成官。”
李氏常听人道:当今圣上最忌官员与前朝有染,便心生一计。看官,原是那永乐爷起兵夺了侄儿的权,至今杀了无数,皆因压人蜚语。她便着李勒四处探听,终于给她探到那刘智庆最贪女色,长于烟波楼周旋,便命丁勒与那妓女许多钱财,让她自称是前朝的遗妃。传得满城沸沸扬扬。待查将去,查出这刘智庆与这妓女有染,遂查明此妓女确不是前朝遗妃,但也牵扯出刘智庆在外狎妓。以此罪名,本来可以免去,但是此事触及到永乐的软肋,圣上当即大怒,将其革职查办。那空缺尚书一事,皇上自找人填补,因正欲提拔贵妃胞弟,便让武琪接管了学堂。武也就做了个顺水之舟,顺便入了学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