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立显坐在办公桌后的皮椅上,看她。
今天她穿素色的套裙,原本就身形高挑,穿上裙子更显得出挑,曲线秀美的脖子被她用丝巾遮住了,可在系结扣的地方能看到美丽的锁骨。往上,一双澄澈清亮的眼镶嵌在白玉似的脸上,下巴骄傲地扬着。
她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来办理离职的,不管怎样,希望你能高抬贵手,让子墨回来。”
“你来这儿,只是为她?”
“失去她,是你的损失。”
“苏微,你为什么这么武断,不能从大局着想,更听不进别人一丁点意见?”
他说着话,起身,踱步走近她,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偏偏语气很冷淡:“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不是你看到那样,错的就是错的,对的就是对的,那些都是表象,用来欺骗你的。”
她抬眼看他:“我只希望你别伤害我的朋友。”
他伸手揉了揉紧蹙的眉心:“不,你错了,事实和你想的正相反。”
“那你为什么还要帮我?”
“我不该帮你么?”
“凭什么?”
周立显站在她对面,与她只有一臂之距,眼睛紧锁着她的脸,像是不肯错过她脸上的每个表情,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如果我说我喜欢你,我看到你就想要你,你会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他的话让她呼吸一窒,低着头,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不会的。”
“你真绝情。”
是的,她绝情。她避开他,不过是出于保护本能,本能告诉她,他是个让她不能心安的男人。她绝情,即使她不爱陈子鱼也答应订婚,不过是想苏家医宗能安定得传承下去。
要不然,她能怎么做?
可眼前的这个人总是逼着她去直视她不愿面对的。
她越是逃避,他越是步步紧逼。
她不敢抬头,眼圈红红的,眼泪快要流出来了,梗着腔,问他:“那你想怎样?”
周立显正面对着她,伸手要抬起她下巴,看清她的脸,被她一只手用力甩开了。
她低着头,将视线投到左侧,看到红木制的古香古色办公桌,桌面的右上角突兀地摆着数码相框,相框里有他们第一次聚会时拍的电子照片,他坐在她身旁的位置,笑容满足而张扬。
她轻轻的说了那么一句:“对不起。”
周立显说:“苏微,你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为什么和我说对不起?”
她仰着头看他:“你放过子墨吧,那不是她做的……”
“对,不是她,都是陈子鱼的功劳。”周立显点头。
四目相对,她看了他很久,她看不到他有任何放过子墨的诚意,抬手擦干眼泪,和他说:“子墨她什么事都没做,我以为你会宽容明理……我错了。”
他将办公桌的水杯递到她面前:“说了这么多话,喝一点水,你嘴唇都干裂了,这些天一定睡得不好。为不值得的人牵肠挂肚,这样很傻。”
“我不会再碰你给我的任何东西。”她看着他说,“周立显,我知道我在这里工作,没有帮上你,反而给你惹来最大麻烦,我会走,但你要心存善念,不然,你的事业也走不远。我离开以后,麻烦你为子墨洗清罪名,她很热爱制药,你不要毁了她。”
他望着她,不说话,玄黑的瞳孔里仿佛燃着一团火,要把她毁灭一般。忽然伸展手臂,锁住她的腰,强硬地将她的头按到他胸膛:“怎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开我?你忘了,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她在他怀里猛烈地挣扎,双手激烈地拍打他后背,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他就是不肯松开。
博美预感到主人遭遇危险,倏地从角落处冲出来,雪白的毛根根竖起,龇牙咧嘴地瞪着他,汪汪地狂吠,见他不松手,冲上去狠狠咬住他的腿。
苏微吃惊地看到周立显吃痛地踢开博美,松开手了桎梏她的双手,敛着眉看着小腿的位置,那里裤脚的缝隙被博美尖锐的牙齿撕开了一个口子,有鲜血顺着清晰的牙印,汩汩流出。
助理听到响动,急忙推门而入,看到她以后,面色讶然,又见周立显疼得直抽息,慌忙地扶着周立显坐到一旁沙发上:“周董,您坐这儿别动,我这就打电话找医生。”
她走到墙边,抱住被踢到墙角的博美,一只手捋顺它的毛,小声说:“乖,不怕不怕,我们这就走。”说完后,没有和周立显打招呼,转身离去。
苏微驱车去往卢旺达的路上,给陈子鱼打去电话,说:“车上带了博美,不方便进西餐厅,要不要改换别地儿?”
陈子鱼慢条斯理地说:“那正好,我刚到家准备换衣服,这下省事了,你赶紧过来,冰箱里有些吃的,趁你来之前,我也动手去添置几样。”
她点头说“好。”调头上高架,去陈子鱼居住的公寓。
公寓在陈子鱼公司的附近,因要方便上班的缘故,路程不到半小时。
苏微到时,陈子鱼刚好从超市买了些食物,见她鼻头红红的,以为是冻着了,拉着她进屋,给她倒了一杯开水。
她把水杯握在手中,暖暖的,就像陈子鱼这个人一样,有颗体贴温和的心。
“雨势越来越大了,来的路上没发生什么吧?”
“……没有。”她低头,一颗心慌得快要跳离胸膛。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心里越发惭愧,呼吸急促,胸口闷闷的,整个人快要窒息了。
“待会儿我送你回家,”陈子鱼转身看她一眼,伸出手在她额头试温度:“怎么额头全是汗?发烧了么?”
她摇头,脑袋转得飞快:“不,不是,可能路上赶得急了,热出汗……”借口相当勉强。
陈子鱼冲她笑了笑,走到厨房,拉开双开门冰箱,将食材全部摆放到流理台上,又把刚买的也放到一起,有些束手无策的看着她,问:“你想吃什么?”
她镇定了心绪,下巴微扬,牵了嘴角,温和地笑。随着他走到流理台,将他推到一边,笑盈盈说:“君子远庖厨,这些还是交给我,你在一旁看着就是。”
陈子鱼弯着身子,从背后伸出手,揽着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肩头,轻轻柔柔地喊了她一声:“老婆。”
她听到后,端着热水的手一抖,水溢出了玻璃杯,连忙用另一只手遮住,不让陈子鱼看到。
做贼心虚,这真是报应,她想。
陈子鱼在她身后说:“这些天可累坏我了,为了那个项目整天忙,全程盯梢,就担心稍微松懈,项目就完了。”
“那今天可要好好犒劳你,”她把木须放到清水里洗净了,拿出肉丝和少许淀粉慢慢搅拌,回头看他一眼:“去休息一会儿,做好了我再去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