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恨,这恨让他迫不及待想要毁了周立显。
可他现在没有能力,也没有机会。
苏微睡醒时,窗外晨曦微露。她口干舌燥,四肢发冷,裹了加绒的大衣依旧感到身体冰冻似的僵硬,头脑又昏胀得厉害,摸到书房内找温度计测量体温。高烧。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没起床?”
是周立显。
“早起了……”说完话,鼻腔涌起痒意,这时狠狠打了个喷嚏。
“你没去医院?”那边的声音一下子紧绷,玄而又玄。
“我不想去。”换季感冒多是体质变差的缘故,这时该加强身体锻炼,去医院吊水不是长久之计,苏微想。
周立显笑了:“你害怕打针?”
“不是。”
“那为什么不去?”
“小感冒多喝水就可以熬过去。”
“你太不把自个儿当回事了,苏微。”周立显声音沉稳,一字一句,说得很慢:“我希望你对自己好点儿。”
苏微握着手机,没有接下去。
“现在去吃药,”周立显说:“然后爬到床上睡觉,九点我接你去看医生。”
苏微拒绝说:“不用麻烦,我可以直接过去。”
“哦,我忘了你对药理精通,算半个医生,”周立显和她说话的时候,非常有耐心,声音很轻很平稳,语速非常慢:“借我点时间,我陪你去。”
到了九点,苏微到阳台的木屋给博美喂粮,蹲在那儿逗博美玩时,发现博美鼻子里喷少量的清水,知道它是感冒了。换上衣服,抱起博美到车中,准备驱车到宠物医院。
这时周立显的chrysler恰好停在她家院中,堵住一半的路。
苏微打开车门,弯腰下车。
日光下,周立显迎到她,声音平静地问:“你抱着宠物犬准备去哪里?”
苏微说:“博美感冒,需要到医院打针。”
周立显一听,笑容有点莫可奈何:“你被烧糊涂了?已经自身难保了,你还惦记着你的博美?”
“它跟了我五年。”
周立显“嗯”了一声,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博美跟了你五年,陈子鱼跟了你十五年,你年纪小,念旧情结深。我理解。夭折的爱情会让你感到遗憾,但人总要往前看。”
苏微看着他客套的笑容,眼中一闪而逝的矛盾和纠结,想了想,说:“谢谢教诲,我想把它先送到宠物医院,然后再去医院。”
“做你的宠物很幸福。”周立显没有给她让路,看着她,牵唇一笑:“我送你。”
苏微的这次生病休息了两个星期,天天困在家里,每天都会有医生来给她吊水,喉中导入螺纹管,螺纹管中的药味很怪异。
她吊水时思考的问题非常多:以后的工作和生活,怎么面对陈子鱼?又将以什么态度去面对婚姻?虽然知道女人是一定要结婚的,可忽然换了结婚对象,就像喉中被插*入螺纹管一样,说不出的怪异。还有周立显,这辈子她做得最懊悔的事就是进入安宇,认识周立显。
终于病好得差不多了,只有点轻微咳嗽。周立显来看她时,她在作配方的记录,没有注意到他。
周立显到楼下的厨房就着烘焙机和现成的咖啡豆,煮了一杯酽酽的牛奶咖啡,端到她面前。
她一抬头,看到他,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半个小时了,你太投入,我不忍心打扰到你。”
苏微双手接过牛奶咖啡,说了声“谢谢”。
周立显坐到她对面,看着坐在日光中的她:“怎么样?身体好些了么?”
苏微低头看着手背上被针管扎过后遗留下的几处黑点,皱了皱眉,说:“好多了。”
周立显看着她,说:“刚刚我开会经过金鹰商厦,tiffany新换了代言人,演过《十面埋伏》,名字叫章子怡,气质很像你,”说着从衣袋中掏出精美的礼盒,递过去:“这枚胸针,你戴着一定比她好看。”
苏微没有被他的小恩小惠所收买,客套疏远的笑了笑:“谢谢,让你破费了。”
送走周立显后,苏微回到房间,看到礼盒被博美叼到沙发上撕裂,一枚小小的蝴蝶胸针从盒中滚落到地板上。
那一刻有瞬间的失神。她想到派克和赫本。
派克和赫本相识时,派克是好莱坞家喻户晓的影星,那时赫本还是个追星族。
赫本结婚那天,派克来参加婚礼,送给她一枚蝴蝶胸针。
63岁,赫本离世,派克来参加她的葬礼,吻了她的棺木。
十年后,在赫本生前衣物的慈善义卖中,八十七的派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买回了那枚胸针。
这是苏微看到过的爱情故事中最感人的爱情。
人的一生中最遗憾的便是错过以后,永远不会再相逢。
这时楼下客厅的座钟敲击出沉重的声响,钟声透过单薄的空气一圈圈扩散到楼上,一声又一声。
苏微没有捡起那枚蝴蝶胸针,坐到沙发上,开始默默流泪。不知道是为了陈子鱼,还是为了周立显?或者只是她自己?
她到现在都没有勇气和力量去面对陈子鱼。
爱情这种事,要从一而终,嫁给陈子鱼如同嫁给自己的初恋。
但在利益的面前,她只是傀儡。
之后的一星期是陪周立显拍婚纱照。
她和周立显在选婚纱时发生争吵。
周立显说:“婚纱都是白色的,你不选纯白婚纱,你想选什么?”
苏微扭过头,不看他:“我不穿婚纱。”
“不穿婚纱拍婚照有意思么?”
“可以选其他喜袍,”苏微说,“总之我,我不喜欢婚纱,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们就不拍婚纱照了,反正,婚纱照这种东西只是挂到卧室摆个样子给别人看。”
周立显被她这挑剔的坏毛病气到了:“连婚纱照你都不想拍,你嫁给我有意思么?”
“没意思,”苏微转头看着他:“所以,这个婚,你爱结不结。”
周立显伸出手,捏着她下巴:“好了,苏微,别和我闹脾气,我知道你为陈子鱼穿过一次婚纱,你不想再穿第二次,”他急促地呼吸,盯着那双平静的眼,“不穿婚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