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嘛,这种女人千万不要生儿子,生出来一定是个渣。”
摄像师问:“你怎么知道?”
化妆师回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众人笑。
苏微在突兀的笑声中敲门,化妆师看到站在门边的她,脸上一惊,继而面色讪讪的,垂下头。
苏微想像周立显那样眉间一派云淡风轻,冷静自持地处理任何事,可很明显,她做不到。她面无表情地走到一面菱形化妆镜前,坐下来,声音平淡,“我要补妆。”
化妆师是个小姑娘,看起来才二十出头,听到这话像是弹簧似的跳起来,拎着身旁的化妆箱,动作麻利地走到她身旁,抬头冲她扯了个僵硬的笑,去拿粉饼的手微微颤抖,小声说,“……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苏微声音凉凉的,“有那个时间说闲话,不如多做事。”
“您说的对。”
苏微不再说话。
房间内没人敢吭声,都知道是化妆师嘴快说了闲话惹得新人不高兴,加上这位新娘又喝了酒,后劲上来了,得理不饶人。
化妆师在她脸上重新扑粉,涂上腮红,又拿睫毛膏给她染睫毛,十二万分地小心,生怕在哪里又得罪她。
苏微不是成心教训人,她那个软弱的性子,本来是不会计较的。可恰巧她撞到这一幕,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既然进门了,又说了那些话。现在让她赔笑,她肯定笑不出来。让她道歉,她更做不出来。
气氛很冷,大家沉默地离开化妆间,最后连化妆师也赔着笑脸,鞠躬道歉,离开了。
苏微觉得心烦,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较什么劲,更不清楚为什么周舟要放出那样的不实谣言。这么做,无论是对周立显,或者她,都没有好处。
没多久,陈子鱼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带着满身酒气,站在她身后盯着镜子里的她看,片刻后,倾唇笑,“你真漂亮。”
苏微知道他一定会出现,迟早要面对他,心底没有恐慌,没有诧异,也没有难过,声音平静无波,“谢谢。”
“微微,你在这儿多呆一会儿,好不好?”
“你想说什么?“
“让我仔细看你。”陈子鱼咧嘴一笑,很阳光的样子,菲薄的双唇却倔强地紧抿着,泄露出主人此时悲伤的心情,“现在你可美了,我要把你现在的模样拍成一张照片,放到心底……因为,说不定,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
“子鱼,你别这样笑。“
“为什么不?”
“这样不好,太绝望了,你不要这样笑。”
“可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陈子鱼看着镜子里的她,说。
“你以后不要再飙车;那样太危险。“
“已经戒了。”
“为什么突然戒了?”
“你不坐在我车上,我飙车也没意思。”
“……”
陈子鱼问,“你们去哪儿度蜜月的?”
“巴厘岛。”
陈子鱼看着她,笑,“那个地方我早带你去过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对不对?”
“对。”
“除了一堆木雕建筑,没什么好看的。”
“是啊。”
“你们拍照了没有?”
“没有。”
陈子鱼说,“你真好。”
“子鱼,你要照顾好自己。”
陈子鱼看着她的脸,说,“都怪我,我配不上你。”
“你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陈子鱼打了酒嗝,扶着一旁座椅的扶手,说,“我一定要说祝福你的话,可我不想骗你,我不会骗你的。微微。我祝愿你们婚后生活不幸福,祝愿你们总是吵架,祝愿他受不了坏脾气的你,祝愿你们早点离婚。”
“……”
“我是这么想的,但愿我心想事成。微微,你要记着,我在等你。”
“我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做?”
“我只会等你一个人,其他人,如果不是你,我不要。”
有人推门而入,是周立显,下巴线条冷硬,眼神的冰寒让人不寒而栗,冷冰冰地开口,“苏微,时间到了,我们要一起送客。”说着走过来,伸出手来拉她。
陈子鱼勾唇一笑,神情不羁,眼神却分外萧索,“我等你回来。”
周立显脚下步伐加快了,拉着她匆匆离开。
他们双双出现在会场,看着摆满玫瑰花和粉色气球的会场中众多宾客脸上带着笑,眼底有祝福。在他们看来,他和苏微是再登对不过的。又有几人知道这段婚姻其实是他用姓氏的代价强取豪夺来的?
此刻大厅被水晶灯照得恍如白日,周立显安静地站在台上,好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不容许他后悔,他更不会后悔。这个女人本来就是他想要的。
周立显转头,和苏微笑了笑,棱角分明的脸,衬得他整个人稳重内敛。
“谢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苏微看到他唇畔温暖无边的笑。
听到他清楚地宣布说,“从今日起,我将接受苏微成为我的妻子,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我都会爱她,珍视她,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接着,他在她双唇印上一吻。
继而是潮水般的掌声夹杂着酒杯摔落到地面发出的破碎声响涌入耳膜,之后,不知是谁,脚步踉跄地冲出会场。
从婚礼结束后的半小时,开始下雨。小雨没完没了,淅淅沥沥的拍打着窗栏,发出清脆的声响,过了十点,将所有宾客送回后,地面有雾气升腾,湮灭于流岚般夜色。
车厢内,周立显看了眼苏微,眼神冷漠,“你为什么又见他?”
苏微垂着脸,看掌心凌乱的掌纹,曾经听说这代表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