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心要寻花兰汀,即使廻光给了他错误的方位,他依然找了过来。
这样看来花兰汀最后的那一声喊叫,也许并不是想要诓骗廻光心神,而是她看见了赶来的花满楼。
只可惜江廻光好不为所动。
廻光脚步顿住,她看向了花满楼。
花满楼当然明白这里已经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像是无法理解廻光的思维。
他问道:“为什么?”
廻光觉得奇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但她回答了花满楼:“因为她碍我的眼。”
花满楼沉默而了会儿,方才说:“她虽有错,但不致死。”
廻光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不痛快,她对花满楼淡淡道:“我看着碍眼,那就该致死。”
花满楼:“江廻光!”
他从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叫过廻光更少有这么言辞皆利的时候。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也怔住了。
廻光倒是笑了声。
她冷眼对花满楼道:“花公子,我应过你,所以对你总是诸多忍让。是不是因为这些,使你对我产生了误会?”
“你的这假妹妹满口谎话,但倒也有几句话是真的。”
“我的师姐死在我的手里,我也确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
廻光微微笑了笑,她与花满楼侧身而过:“我说了,我杀人只有想不想,没有可不可。”
“既道不同,便不相为谋!”
花满楼站在原地,廻光却走了。
月色皎洁,地上却是一片狼藉。
他看着地上躺着的,了无生机的兰汀,轻叹了口气,半跪下身来,替她合上了眼睛。
廻光回去的时候,邀月和怜星已经睡了。
天心月来寻她,轻声问:“明日便走吗?”
廻光看了眼天心月,笑道:“这也瞒不过你?”
天心月叹了口气:“你和花满楼前后出去,他却没回来,花兰汀也没回来。”
廻光淡笑不语。
天心月也什么都没有说。
她与廻光之间,确实有太多不必说。
她对廻光道:“我知道你要走,给你的马车上备了几壶梅花酿,还有些我和婉如一起做的点心,这样邀月和怜星在路上也不至于太过无趣。”
廻光道:“你想得周到。”
天心月问:“宫主之后打算回移花宫吗?”
廻光摇了摇头,她说:“雷纯阴了你我这么一手,不出这口气我不快活。”
天心月想了想,开口说:“我听说狄飞惊受了伤,雷纯大概会戒备十足,这时候并不是最好的时候。”
廻光道:“我懒得去理六分半堂的事情。”
天心月挑了挑眉,她慢条斯理问:“宫主那准备去哪儿?”
廻光道:“我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她痛快。”
“苏梦枕的伤差不多好了吧,我这次出门萧王孙送了我点疗伤圣药,正好给他送过去。”
廻光说:“一个不爱她的苏梦枕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与她争斗——没什么比这个更让她难受的了吧。”
天心月叹道:“宫主看来心情真的很坏。”
廻光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第二日一早,廻光便带着邀月和怜星走了。
花满楼不知道花兰汀的家在哪儿,他又得了信,知道大哥已经收集齐了证据回家告诉母亲,明白家里人大约也是不想再见到花兰汀的。花兰汀作为一颗棋子,虽有过错,但正如花满楼所言的那样,尚不致死。
可她如今死了,花满楼也不忍心见她就此抛尸荒野,加上杀她的人是廻光。他便请了人,寻了墓地,将她安葬了。
花满楼忙完所有的事情,回到万梅山庄的时候,廻光大约已经快要到了码头。
天心月坐在楼中等他。
花满楼是听完了天心月对廻光说的那些话的,以至于他如今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称呼天心月。
天心月先开了口。
她道:“花满楼,宫主已经走了。”
花满楼并没有说什么。
天心月又说:“她杀花兰汀,是为了我。”
“你虽是江湖人,其实又算不得江湖人。你见到的江湖,纵使惊险却也不恶,所以你觉得花兰汀虽雀占鸠巢,哄骗了你的母亲,但也可怜她是雷纯的棋子,身不由己。”
“你不知道这世上人心之毒是可以淬成刀的。就算花兰汀无辜,雷纯也会让她明白这一点。到了这时候,花兰汀是不是花玖不重要,就像你会怜悯她一样,花家许多人都不会真正的憎恨她。而这点怜悯滴在她的刀上,就可以要了我的命。”
花满楼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