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气氛要多down有多down。
一名体态稍嫌臃肿的中年妇人坐在主位上径自慢悠悠的端了茶盅。眼睛却是故意缓慢的在我身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的打量。
仿佛是想要掂量出我有几斤几量重似的,而唇边的那抹讥笑,又毫无掩饰的把鄙夷的姿态表达的淋漓尽致。
“我还以为咱们家的兰欣小姐要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呢,没想到,回来还是这么着。”
“夫人也太强人所难拉,兰欣姑娘并不是夫人您生的。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家,怎么能跟我们兰菱小姐比呢。”一个奶妈子抱着个小女孩在旁边的椅子上坐着,那脸上的尖酸刻薄,那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想抽她。
“可不是吗?就是不机灵的,也不至于又是从树上掉下来又是掉到池子里去的。夫人,依我说今年咱们家也该小心些才是!若让她招来灾祸那还得了?”另一个小妾打扮的女人阿谀奉承的献计献策,最可恶的是她最后的那一句,“坏了老爷的官运那就更糟拉!”
“你说的倒有些道理。什么样的人生什么样的种,做额娘的那么蠢,生出来的女儿也是个扫把星。还被从宫里赶出来,真是丢尽了我们钮祜禄家的脸面。”正室夫人怒斥道,“要不是菱儿年岁还太小,那里轮得到你这种贱人生的女儿入宫?!”
“是,夫人教训的极是。”一直畏缩着低着头任凭别人侮辱的额娘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还回了头来惶恐的拉扯着我的裙摆,“兰欣,还不快给夫人跪下来?!傻愣着做什么呢?!”
“额娘!”我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分明没有做错什么却因为强占了正房的风头就要被教训被侮辱吗?所以就要跪地求饶吗???
出生和生长在现代的我,死都没办法理解和忍受这样的事情!!
“快点跪下,快点跪下,额娘求你了!兰欣你难道想受家法吗?”额娘的脸色已经完全的惶恐无措了。煞白的脸上全是惊恐.
这终归不是我不爽就可以摔门走人的年代了.我也听说过,这个时代动用家法处治不肖子孙是合法的,官府都管不着.莫说是这个年代了,就是在现代,因为家庭纠纷打电话叫来警察,也多半会被甩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而草草了事
我咬着牙强忍着满眶的泪水双膝跪将下去,愤怒和委屈让我紧抿着的双唇不断的颤抖.
死盯着水泥地的一点,我低垂着头愤恨的像是要把那一点盯出一个洞来似的.
死都不能哭!
这是我那被人任意践踏了的自尊,仅剩下来的倔强.
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惊讶错愕远比恐惧来的更激烈。
被捂住口鼻的时候,不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的害怕让我出了一身的冷汗。
风张狂着肆意吹过的时候,可以感受到湿透的衣服贴住身体的那种冰冷。
被抛落池水后的无助与恐惧,感觉比包围淹没了自己的水更令人绝望。
“救上来了救上来了,快!”
岸边的人们鼓噪着。灯笼和火把交相辉映着,把一个本来已经死寂的深夜,闹的像炸开了锅似的热闹。
一个满身都被水浸湿的小太监蹒跚着艰难的从爬上岸边。还奋力的拖拽着一具匍匐着的人体。他像是已经耗尽了最后的那么点力气,无力的跌倒在地上奋力的喘着粗气。用那乌黑的衣袖擦着自己脸上横流的水渍。
“快看看,还活着吗?”
我看到了胤的脸,在黑夜里依然冷若冰霜,坚硬如石。
他身边的一个御林军长官弯下腰,将那刚被救上来匍匐着的人翻转过来。
“啊!”
倒抽气的声音响了一片。连胤的脸色也变了。
那是一具已经死去了壮年男子的尸体。
整个身躯袒露在外的皮肤都已经青紫。不管是脸还是四肢都被泡的滚圆滚圆的。
那具尸体怒瞪着一双不甘心怨恨的眼睛,双手呈爪举于胸前。即使被抛尸于水池之中,也没能洗去他十指上的血迹。并不知道那究竟是杀害他的人的血迹还是他自己的血迹。
只是他如此骇人恐怖的死法,实在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