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赌神29
人生的路是漫长的,而要紧处却只有几步。
――鲁迅
李秋逸听到三叔李国富的咳嗽声,便不再回忆。拉开他卧室门口的布帘,李秋逸看到了三叔颓废的样子,不禁心酸起来。这是多么不同的三叔啊!只见李国富原本健康的脸色,现在变得有些蜡黄,颧骨上留着一道深深的疤痕,似是为钝器打破的。三叔头发有些蓬乱,许是多日不曾修整,已经长到盖住一边的眼睛。另一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曾如灵猴般的精神,取代之以呆滞和无奈,这绝对是李秋逸见过的最无神的眼睛。
三叔抽着烟,烟雾熏住了那只没被头发遮住的眼睛,老泪直流――此时的三叔,已经活脱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咳嗽声中,烟灰落在他脏兮兮的西装上,他一边拍着一边喘着气,也看见了李秋逸。李国富扔掉烟头,叫了声“大学生回来了啊!我给你倒茶”,想从椅子上爬起来,却弄倒了靠在一边的拐杖。李秋逸忙不迭的冲上前去,回答着三叔:“不用了,我不渴”。
李秋逸扶三叔坐下,低下头去收拾地上的那根拐杖。烟灰还在空中飞舞,飘进了李秋逸的眼里,那股酸涩终于为之引发,润湿了他的眼睛。李秋逸偷偷擦了擦眼睛,这些细节却全被李国富察觉。李国富劝慰了侄子几句,说些“天无绝人之路”的套话,其实谁都体会到了字里行间的勉强。
李秋逸细问起三叔致残的原因,李国富拿出一根烟,李秋逸凑上去点上,他便扯开了话匣子。李秋逸闻到了房间里面一股子的霉味,看了看床头发黄的被子,一边听一边打开了侧面的窗户,一道阳光照了进来,空中的灰尘因此在光线下显形。他用椅子上的报纸挥了挥,静静的在床上坐了下来。
“都是他妈的混帐四川人干的!”李国富难以控制压抑了数月的怒火,这几个月来,他行走不便,被迫窝在家里。没有人同情一个赌棍的遭遇,没有人来听他说上一句话,就连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在伺候了半月后开始彻夜不归。外头的村民风言四起,说是李秋逸的婶婶在外面偷了村东口老会计家的大儿子。
李秋逸的到来,让他终于找到了倾诉的对象。这个侄子,就是曾经与他奋战赌场多少次的黄金搭档,他知无不言的忘年交。李国富抽着烟,讲起了自己刻骨铭心的回忆。
4个月之前的一个夜晚,李国富在邻乡的黄家旦村,与几个来这收鸭毛的四川人赌麻将。凭借自己纵横赌场多年的经验和攻防有加的技术,李国富迅速赢下了桌子上一半的筹码。
李国富弹了弹烟灰,忍不住还在感叹:“那晚的手气还真是好久没遇上了!”李秋逸望着三叔残废的左腿,暗自叹道:“三叔那么能赌,却把自己行走赌场的腿都赌掉了,真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啊”。李国富继续说:“一晚上的牌里,我就有两把天胡,真是邪门啊”。
李国富那晚的确是大杀四方,四个四川人有两个上阵,其余两个买马――就是在一百多个麻将牌里抽出几个,根据庄家的位置确定“马”最后的落点,买中就跟赢家一样收钱。李国富的手气不仅好在赢掉了两个庄位上的四川人所有的钱,就连买马的两个也差点被清了仓。
玩到凌晨一点,那几个四川人再也招架不住,只好眼睁睁的望着李国富数钱。最后李国富一清点,净赚了一万块。
由于赢得尽兴,李国富一高兴就提出请赌桌上的所有人吃顿夜宵。一个矮个子的四川人便说去镇上的川菜馆喝酒,桌上那个本地人因为输了钱跟老婆吵了起来,便没有前去。
尽管月黑风高,但李国富自认身在自家地盘,不会有什么岔子发生。加上他忘乎所以,竟上了几个四川人开来的老式皮卡车。
车行至中途,大家路过了一个小山包,山下是黄家旦村的一个坟场。夜猫子闪着邪异的眼神,几个坟上还飘着蓝色的鬼火。李国富有些害怕,但车子却在此处停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四川人拖下李国富,说是一起下来撒个尿,李国富怎么也不肯下车,但此时他们人多势众,哪有他说话的余地!情势已经很明了,这些可恶的家伙明摆着要抢,李国富大喊“救命啊!”但夜深人静,这里又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任何的呼救已经毫无用处。
“敢喊!你喊啊!你他妈的赌钱的时候怎么又不喊了!”话音未落,一顿雨点般的拳打脚踢已经倾泻到李国富身上。李国富双手抱头,毫无还手之力,心里那个后悔啊,简直悔青了肠子!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国富掏出钱包说:“几位大哥,这里是我赢你们的所有的钱,还有我今晚带来的本钱,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几位,你们高抬贵手啊!”
那个矮个子四川人打了个哈哈,歪着嘴巴说:“还算你识相,弟兄们,大家看看,刚才这龟儿子数钱数到手软了,竟然不会还手”。李国富只求尽快脱身,也不敢在逞口舌之能,他一咬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般。
但为首的四川人心狠手辣,为了防止李国富跑回家报信,从车上拿下一个扳手,往李国富左腿上猛烈的砸了下去,李国富差点痛昏过去。但他还不罢休,索性朝李国富脸上再来了一下,之后李国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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