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爽,夏天的炎熱早已伴著時光而遠去,但洛陽城外的戰場上,空氣中依然帶著灼熱。
張郃那個送信的士兵早已不見,張郃一覺醒來,伸了個顯得無力的懶腰,卻滿懷信心的笑了笑。
李世民是個善於用兵的皇帝,不同於歷史上的其他皇帝,雖然是他父親建國的,但是打下唐朝江山的,卻是李世民。
而張郃則是個善於利用地理因素而破敵的將軍,正因如此,在曹操大破袁紹得到張郃後,在東方那平原佔多的地勢上,張郃可謂無用武之地,直到諸葛亮伐魏開始,才嶄露頭角。
而現在這個盡是平原的戰場,明顯不利於張郃。
「...」站在營前觀看良久的李世民,發現敵軍有所舉動了。
「敵軍有舉動了吧?」說話的正是秦瓊。
「沒錯,以張郃那樣的身體狀況,要出陣等同把自己的性命送出去,」李世民眉頭輕輕的皺了一下,只是快得沒有人能發覺這微妙的表情「他不會帶有什麼後著吧?」
「不可能吧?」秦瓊不以為然的笑道「這附近方圓五十里儘是平原,他根本沒有放置伏兵的地方。」
「五十里?」李世民回身看去「那麼說,五十里之外有森林?」
秦瓊「嗯」了一聲,但聽他的語氣,認為五十里那麼遠,敵軍是沒有什麼能做的。
李世民有點擔憂的看著身後,揮手示意秦瓊靠過來,耳語了幾句。
「有這個必要嗎?」秦瓊不太相信的問道。
「沒聽過兵行險著嗎?」李世民一副了解敵人的樣子「說不定敵人就佈一支伏兵在後,待開打之前約半個時辰往這兒殺來,到時後我們腹背受敵,萬事休矣。」
「你覺得張郃的計謀是這樣嗎?」秦瓊問道。
「不肯定,」李世民口中雖然這麼說,但眉宇間卻散發著堅定的神色「但至少張郃不會笨到在這種劣勢之下依然下戰書,總而言之,今天營裡不可以有人,等一下你傳令各營後才領兵過去。」
秦瓊看起來明白了李世民的用意,拱手告辭後領兵不知去哪了。
「李大人,張將軍問您能開戰了嗎!?」這時,張郃軍一個嗓門很大的將士走到兩方軍營中間大聲喊道。
聽到敵軍的搦戰,眾將士議論紛紛,大多為昨天兩敗俱傷之事而談論著。
只是不久,從李世民的營裡走出一片將士回話道:
「戰就戰!現在就來!」
眾將士見狀,急忙歸回原位,等待主帥吩咐。
張郃站於主營之前,並不出陣,只見李世民麾下之兵金戈鐵馬,旌旗蔽日,氣勢磅礡,活有一決雌雄之意。
但張郃只有千餘兵力,面對李世民麾下那些訓練有素的五千官兵,要正面決戰可謂毫無勝算。
至於李世民的兵力為何有那麼多,就因為他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或許在這窘困的狀況下,所謂「皇帝」也不過是個虛名,一個有名無實的皇族罷了。
但李世民在唐朝中威名遠播,政績彪炳,百姓自然認同這個過氣的皇帝,追隨者也自然較其他人多,連國庫中的金錢也可以自由取用。
即使項羽曹操這些人的名氣有多大,在一般的百姓眼中也不過是傳言,誰也沒有真正見過他們打仗,但是李世民的戰績,卻只是近代的事,或許自己無法體會,但自己的父親,祖父,總會有人感覺到的。
加上長安為大唐首都,李世民以這裡為根據地,人口和內政上就佔了優勢了。
在這方面,雖然佔據洛陽的張郃也有差不多的條件,但是名氣和庫存,卻決定了兵力的多少。
眼看李世民如此軍勢,別說兵比他少了,就是一樣兵力,也不見得有勝算。
張郃哪會笨得跟他硬拼?
「主公,周將軍好像已準備妥當了。」一個士兵走到張郃身旁小聲道。
張郃點點頭,揮手示意他下去。
兩軍對陣,張郃軍的士兵深知主公有計謀在先,所以怯場的感覺便少了一點,但是面對如此陣勢,心裡面還是會有點害怕的。
「上!」李世民站在陣中,竟是親自指揮。
只見無將帶領的張郃軍硬著頭皮衝了上去,後果可想而知,排好的方陣被輕易衝散,士兵死傷甚大。
「主公!後方被襲了!」一個士兵驚慌的喊道。
李世民慌忙回身看去,只見營中旌旗盡被換掉,為首站在營前,沖著李世民笑的,正是昨晚那個「士兵」。
幸好李世民早料到敵人會趁機劫寨,早就命人離開大營,所以敵人所佔的,也不過是個只剩下少量器械糧餉的空營罷了。
「敵軍是從哪個方向來的?」李世民問左右道。
「是北方,跟秦將軍去的西方並不相同。」左右道。
「媽的算錯了!」李世民暗罵道「還以為他會從後方攻來。」
眼看敵人腹背受敵,勝算頓時大增,卻在張郃暗喜之際,忽聽一聲炮響,從斜間殺出一支騎兵,為首的卻不是尉遲恭,而是一個看起來更老一點的將軍。
張郃大驚,此刻營裡所剩兵力不多,而佔住敵營的士兵要趕來的話也趕不及了。
勉強拿起鐵槍迎戰的張郃,正接戰第一個闖進來的騎兵,肩上便已中上一槍,再回過神來時,早已被騎兵群生擒過去了。
這時候,張郃軍見主公被擄,本來沒有將軍指揮的無頭軍隊更是混亂不堪,所謂的兵長根本控制不了,於是見機不可失李世民把手一揮,眾兵掩殺過去,殺得張郃軍潰不成軍,士兵大多數投降。
而後方的張郃軍伏兵見狀,亦知大勢已去,盡數投降,但那「士兵」力戰到底,仍不肯降。
「我知君非一般人,何以如此執著?」李世民喊道。
「要戰便戰,要擒便來,何用那麼多廢話!?」那「士兵」手執鐵劍,指著李世民吼道。
李世民嘴角微微揚起,於是跳下馬,慢慢走過去。
「你輸了,你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李世民慢慢走近道「殺了我也一樣。」
「你早就算到我會劫寨?」那「士兵」問道。
「張郃做得太明顯了,我大概也料到你們會用伏兵攻我後方,因保險起見,我早就撤走了營裡的士兵。」李世民道。
「那麼說,那支騎兵,也是以防萬一的奇兵?」那「士兵」問道「說起來,你兵力好像不止這麼少吧?」
「今天早上我派秦瓊到西方五十里外找你的蹤影,只是沒想到你居然埋伏在西方而已。」李世民笑道。
「我也是以防萬一罷了,雖然要多走點路,但是好歹也比較安全。」那「士兵」的言語跟舉止,看起來更不像一個普通的士兵了。
正說間,北方塵埃衝天,馬蹄聲如潮水一般湧入眾人耳中,回頭一看,卻是秦瓊領兵回來了。
「這就是你的「探子」?」那「士兵」苦笑道「你的「探子」兵比我的伏兵還要多!」
「這就是人和,你怨不得我。」李世民笑道。
「人和?你能生擒我,我就相信你!」那「士兵」把手中的長劍揮舞了兩下,往李世民衝將過來。
「嗖」
鐵箭劃空而出,那「士兵」跑了還沒有十步,只聽「蹡」的一聲,鐵盔已被射跌在地上。
現場頓時一片靜寂。
「我要射殺你並不難,只是我看你是個人才,便不殺你而已。」李世民收起弓箭,看著愕然的「士兵」淡淡道。
那士兵看著地上的鋼盔,不知該說什麼。
「某願降。」
「周亞夫?」李世民吃了一驚「平定七國之亂的那個漢代大將?」
「沒想到被稱為孫吳再世的周亞夫,居然被我隊生擒了,真是意外啊...」李靖笑道「不過你們若是兵再多點,說不定我們也贏不了。」
原來那士兵乃是西漢大將周亞夫,在洛陽城跟張郃相遇,二人相談投機,見同是從軍之人,便合力起兵,佔領了洛陽欲逐鹿天下。
「卻不料被你這官兵殺得潰不成軍。」張郃像是沒精打采的看著地上。
「兵比人少這麼多,輸了又有何話可說呢?」周亞夫像是自嘲的苦笑道「只有千餘兵,一塊平原,能做的事太少了。」
「那主公,如何處置他們?」李靖沒有理會周亞夫的抱怨。
「嗯...就把洛陽交給他倆治理吧,」李世民笑道「我想你倆不會反我吧?」
面對李世民的玩笑,不知是附和還是喜悅,二人先是呆了一會,然後大笑了起來。
「張郃?」曹操差點沒把口中的酒給噴出來。
「對,剛才聽士兵告知,他居然跟周亞夫在洛陽起兵了。」郭嘉雖然臉色有點虛弱,但也難掩其詫異之色。
「是嗎?」曹操放下酒杯,思量著什麼「說起來,怎麼之前不知道?」
「聽說張郃為了儲藏實力,特意把洛陽裝成無人統治的小城,暗中徵兵擴大勢力,」郭嘉像是有點欣賞張郃的笑道「那個士兵還跟我講,因為他的親戚就是在洛陽當了兵,才得知這件事,聽說張郃這名字有人傳了出去,倒是周亞夫暫時還沒人知曉。」
「他們在怕誰?」曹操早聽出張郃此舉的動機,於是一針見血的問道。
「唐太宗李世民。」
一個寧靜的廳堂裡,卻坐著一個與這種寧靜氣氛毫不相襯的人。
那人身材魁梧,高大威武,頭戴武冠,椅旁還靠著一把方天畫戟。
這時候,一個臉色白皙的年輕男子,從后堂走了出來。
「是嗎?」那男人聽畢年輕男子的說話,不禁笑了出來「袁紹的手下果然不過如此啊...」
「公不可大意,」那年輕男子看起來雖然還有點幼嫩,但聽其言語既異常的成熟穩重「李世民是當今的皇帝,武略超群,是當世梟雄。」
「我知道他不簡單,」那男子不屑的笑道「只是遇到了我也只是死路一條罷了。」
年輕男子聽畢,搖了搖頭,緩緩走入后堂去了。
「去病。」那男子喊道。
那被稱為去病的年輕男子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過頭去。
「當敵人兵力比你強,你會如何?」
「立計。」年輕男人不假思索的說道。
「哈...」那男子輕輕的笑了一聲,裡面可能帶點嘲諷的意味,又或許帶著其他的意思「我說武力,真的那麼不濟嗎?」
「那我問你,在戰場上主宰勝負的是什麼?」年輕男子問道。
「很多,」男子笑道「主將再強,也勝不過蒼天的玩弄。」
「那你認為是什麼?」年輕男子再問道。
「主將的能力。」
「錯,」年輕男子淡淡道「在戰場上,最重要,主宰勝負的,是士兵!」
那男子聽了很想笑出來,但終究沒有笑出聲來,因為雖然聽起來很可笑,卻是最有道理的答案。
「兵器之所以叫兵器,因為那是士兵手中的武器,」年輕男子續道「士兵是戰場上最不起眼,卻又最耀眼的人,沒有士兵,天下便沒有戰爭這回事。」
「那又如何?」男子笑道「你說了這麼多想表達什麼?士兵戰鬥的時候,還不是要用武力?把敵人的頭割下來,把兵器刺進別人的腹裡的時候,還不是要用武力?」
「戰場上,計謀和武力是相輔相成的,」年輕男子道「沒有計謀,空有武力的軍隊,就像在森林裡迷路的猛將一樣,一切枉然;沒有武力,空有計謀的軍隊,卻是不存在的。」
「放屁!」那男子立刻罵道「這是什麼道理?」
「再弱的軍隊,在一條絕佳的計謀下,比任何軍隊都強,」年輕男子緩緩轉過身來「這就是計策的真理。」
男子沉吟了數秒,卻突然看出年輕男人說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