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一个朋友,在北京的那个朋友,我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不在人世了,是吗?”
黄箭猛一抬头看着聂明阳,很是惊讶。
“按常理,按你们的友情症结,不可能一去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你们,而你又一直不让艾嘉离开你的视力范围,不仅仅是你们之间的无人可比的友情,爱情,还有责任,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几次三番地来找我,而我,就成了你那位朋友的影像,而对艾嘉来讲,她一直守候我的,只是她心中幻化的你们的朋友的一个假象,也就是这种假象是她的精神支柱,使她坚强的面对一切,不是吗?”
“对不起,我以前利用过她,使她受过精神打击,但我也明确的告诉你,我以前关心过她,现在关心过她,以后,我会像你一样关心她,甚至更多,我需要你相信我。”
黄箭用憎恨的目光看着聂明阳。
“看来你很聪明,就你聂明阳最聪明,什么事情都知道,知道艾嘉怎么想,知道我的朋友死了,只可惜,你不知道他是被车撞死的……”
黄箭眼睛里好像有泪花?是脸部无理由扭动造成的?还是有其他什么理由?
“别这样,我知道你的精神压力很大,我想成为你们的朋友,从此共同面对人生,艾嘉呢,现在在哪儿?我想见见她,能不能叫她过来?”
“你想见她,是吗,她在医院你,要去看她吗,啊,什么大海的男人,什么冰清玉洁的荷花,你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意思吗,她被你弄疯了,在医院里。”
黄箭说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了,脸不断的痉挛。
聂明阳惊讶!疑惑。
“你真有本事啊,几句话就能把一个人弄疯了,从现在开始,我不准你接近她,你没资格见她,滚!”
“不可能,前几天都还好好的,怎么会呢?”
“是不是想要我还你几拳你才肯走?”
聂明阳看黄箭的脸色,不敢再惹他了,只得摊下双手准备离开。
聂明阳是艾嘉身体里的一颗毒苗,在艾嘉的精神温床里肆意开放芽孢,放出毒液,只不过现在没有达到温室效应,得尽早拔掉。
黄箭这么想到。
其实,黄箭又何曾不想到,艾嘉的精神不仅仅是聂明阳的原因,黄箭才不相信聂明阳真有那么大本事,几句话就把艾嘉给逼疯了,黄箭是警察,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个理由,重要的事他的确到现在为止不知道聂明阳到底是怎么的一个人,说变就变了吗?能让谁相信?
聂明阳也在想,他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几句话而已,几句话都变成这样?那又是为什么呢?但是,聂明阳想过,他是能让艾嘉好起来的,这一点不会变。
聂明阳要去每个医院找到艾嘉。
聂明阳找到艾嘉的时候,黄箭正为艾嘉送来鸡汤。
艾嘉手上还打着掉瓶,掉瓶里的氨基酸正一滴一滴往下滴,像艾嘉驻足远望时,清楚的眼泪正一滴一滴从艾嘉下睫毛清清楚楚掉落在脸颊上,揉进心里不出来。
聂明阳站在门口看着艾嘉的脸瞥向一边,面无表情,艾嘉并没有看见聂明阳心酸的表情。但黄箭看见了,黄箭并没有因为聂明阳表现出来的心酸而同样的伤春悲秋,而是脸带怒容,带上门出来甩出一句话:“你的表情真好看,像真的一样。她是你想见就想见的?”
“是真是假,你当过警察,难道你看不出来?难怪你不当警察,离职是应该的。”
聂明阳觉得这句话说得真没意思,往往有意思的话在听者之间才有反应,偌大的一个拳头迎面盖向聂明阳的脸,聂明阳清楚的看见拳头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向自己的眼睛盖过来。
聂明阳被一拳头打得倒迭数步,眼前全是花儿。
聂明阳摇了摇头,等脑袋清楚过来,一鼻血流了一脸。
聂明阳并没有生气,反倒让黄箭迎接挑战的心理准备突增失然,诧异不已。
此时护士出来看见状况时,“啊”了一声,赶紧用手捂住嘴唇不敢大叫。
聂明阳拿出纸来搽脸,还好,他的鼻子可能是训练有术,没有太夸张的表现手法。
聂明阳的不还手,让黄箭惊讶了。
“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的确是想来看看艾嘉,我是想帮助她,不管我是真心还是假意,到现在为止你也不是没有影响过她吗,她还是她自己,关键的问题是她现在这样子,症结不在你,而是在你的那个朋友身上,谁让我倒霉,成了你朋友的影子,现在唯一能让她走出幻影的是我。既然如此,你何不让我试试?我向你保证,我会让她好起来的,不管有多困难,我都会不舍弃的做下去,如果你要强行的说我去催化她的精神分裂,我想这世界再没有比你更会深究的人了,也没有谁会比你更值得谴责的人了。我一生中没有朋友,不想在以后我会失去你们这两个朋友,黄箭,你是个男人,在你打我的第一次起,也从你的为人来说,都看得出,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那么请你用一个男人的眼光去看另一个男人,行吗,我会用我的良心向你担保,我是要帮她的。明白吗?”
“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想你也看了她的病例报告,我猜测她是受了刺激,这刺激来自两个方面,第一,是她近段时间接触过的人,第二是来自于我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可能打击她了。我知道她近段时间和谁有过交往,有一个人叫何开启,以前和我有过节,但他是一个小人,所以不排除他为了报复我而牵连到艾嘉。如果我猜测不错,那么我就有办法让她恢复,我可以肯定,那么现在我跟你要做的事,我觉得应该分两部分去做,你当过警察,我想你去查一下那个叫何开启的人,看他对艾嘉做过什么,艾嘉这边的情况就交给我,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随时也过来看看她,问一问情况,怎么样?”
黄箭还能说什么呢,想想也只能是这样了。
聂明阳推门进来,坐在艾嘉的身旁,没有说话。医生告诉聂明阳不要太过刺激艾嘉。
艾嘉有两行泪――这是艾嘉清醒时候的表现。
聂明阳看着艾嘉眼中的泪花,和艾嘉的眼神对视着,艾嘉没有过度的反映。
聂明阳对视艾嘉的目的,是查看艾嘉他是不是她症结所在,这现象说明,应该不是。
艾嘉看了他以后,刚刚清楚的思维慢慢变得一片空白,记不得他是谁了,也就慢慢地闭上眼睛,把聂明阳关进眼睛里,挤掉了两滴泪,沿着面颊两边排,在脸部转折的地方急剧往下坠,侵入枕心……
医生说她需要休息,就让聂明阳和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黄箭一起出去了。
两人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在大厅里的时候,聂明阳说:“她应该没多大的问题,我有信心让她恢复过来,我希望早一点知道在艾嘉身上发生了什么。受过什么刺激,这是关键。改变一个人,只有理智的东西透过感性才能去改变一个人的行为,我知道她需要什么。”
“我会尽快。”
“那好,我从明天起会天天过来陪他,我也希望你经常过来看她,我现在得回我公司交代一下。我告诉你一些关于何开启情况,便于你找他……”
聂明阳说完,各自往向反的方向走了。
仿佛有太多的梦,把艾嘉的人和灵魂纠缠在一起,有苦涩的、有破碎的、有悲伤的、有患忧的……唯独没有甜蜜的,估计是艾嘉把这些苦涩的、破碎的、悲伤的、患忧的梦都做完了,别人做的梦都是你剩下的甜蜜的梦。于是艾嘉苦苦挣扎着,有另一个不听话的自己在打胡乱说。说出的是真话?是梦话?谁知道!
原来艾嘉和别的女人一样,不是没有梦,只不过是她把所有的梦压扁了想挤进别人的梦里去占一点甜蜜的源头,但还是挤不进去,还是扼杀在襁褓中出不来。
醉酒的时候说的话跟现在说的话是不是差不多?
也许吧!
第二天聂明阳来的时候,艾嘉头分裂得厉害,当艾嘉看见聂明阳时,她的头痛慢慢变得清楚,慢慢地又不那么痛了,影影绰绰的开始回忆起聂明阳的样子。
医生一看艾嘉渐渐地安静下来,于是把准备好的镇静剂放在托盘上。说:“看来我这镇静剂还没你来得有效,我该退场了。”
聂明阳朝医生笑笑。
等医生走了,聂明阳坐在艾嘉床边,深情地看着艾嘉,试探性地说:“别害怕,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聂明阳用手去握艾嘉的小手,艾嘉退缩了一下,然后看着聂明阳。
“缘分讲在修道人口里没有味道,但讲在我们世人嘴里,那是一段佳话。我想这段佳话在你我之间产生。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说什么了吗?你说我们都在为一双眼睛而活,我当时就在想,你真能看出一个人的心,而在我们第二次对视的视线里,我看了你突然感觉心里很不安,像是我的过去都在你眼睛里暴光了,我心里很惊奇,和你第二次谈话时,我其实妥协了,所以我开始逃避,但你的影像却定格在我的思维里,我们有着类似的过去。”
聂明阳说到这里,不语了,于是他正了正身子,双手握起来来回搽试着。又说话了:我先给你讲个《狼来了》的故事吧:有一个男孩的羊全死了,是怎么死的,当然是被狼咬死的,为什么被狼咬死了呢,原因在于他一生爱说假话,难道说假话就有罪吗?当然没有罪,所以在男孩说假话狼来了狼来了的时候,人们都相信,都来替他打狼来了,按道理说这男孩的羊就不会死了,可为什么还是死了呢,就因为他一生当中在最后的时候说了一句真话狼来了,结果就没有人来替他打狼了,所以他的羊全都死了。
这就是我在成长的环境所理解的《狼来了》这个故事的意思,由此以前我都爱说假话,所以对不起你。其实书本上要表达的意思却恰恰相反,现在开始我不再相信我以前的理论了,相信书本上给我们的真正意思了。
以前我活得很自私,一生都为自己而活,但却有一种感觉压抑在我的心里,过得并不轻松,当我现在发现活着不是一个人的事的时候,我才明白我的不轻松原来可以解决的,这种不轻松,其实就是自己的卑微,这种卑微,产生于四川某个小山村里的那些风花雪月的年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