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声轻笑如石入湖面,引起众人注目。
弦语长身而立,似乎不曾觉察此间的异样气氛,也没在意别人的诡异目光,在一片难得沉默中缓步走向洞中最高大的那方石柱,眸半垂,嘴紧抿,手无意识轻轻摸挲着,他神色如此异常,自然逃不过有心人眼睛。
“云中君可是曾来过这里?或有什么印象,看样子倒有些像久别重逢的模样。”一开口询问却是故意挑拨。
“阁下所言不错,我的确曾来过这里。”弦语淡淡一瞥,神色未动,更是没去看一听此言立即色变的众人,“小时贪玩,无意进洞内,惊鸿一瞥,已是心动,于是在随身武器上刻了图,原是打算以后携了伴侣同游,也算是一种小儿情怀,不料却是此时此刻旧地重游。”话一出口,一直注意他神色的某些人已明白了这事七八分,顿时脸色黯然。
弦语缓缓转身,面向众人,“只是,我再怎么想也没料到,不过一时贪玩,竟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如今,不知这宝可能入各位之眼?”冷然嘲道。
“你有何凭证?!”纷纷杂杂的质问声接踵而至连带武器也出了鞘,森冷碜人,寒冷冷一瞥,不经意把人护在身后,而影奴剑奴也立即合成围众之势,保护之意不言而喻。
“我需要什么凭证?难道所作所为都须一一向外人说个清楚明白不曾?那么我倒请问玄明方丈大师,你昨日吃过什么?去过哪里?可否一一向我道来?”此话一出,德高望众大师也只能宣号。
“弦语莫恼,旧事已了,以后带眼识人就是了。”身着白衣的毒君唐门老大走过来,怜惜的摸了摸少辈的发,音里隐了份开解,随即抬头望向玄明大师,行了个礼,“弦语年少遇人不淑,一番遭遇堪怜,还望大师看在老夫几分薄面上莫与他计较。”
玄明口称不敢,细细看了会弦语的眼,一笑,宣号,“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公子眼明神清,自有福报。”
“……”弦语默然片刻,回了个礼,眼里因一时愤懑而起的寒冰悄然褪去,吁口气,闭眼,已按下心中黯然。睁眼,朝唐诩恭敬行个礼,“有劳唐爷爷代我向众人解惑。”这下,是愿意解释了。
宝图一事本是子虚乌有,但清涟剑鞘之图确实为弦语年少所刻,理由也说了,不过是贪玩,至于清涟誉为江雨楼楼主之凭一说,不过是先代楼主以此考据门下弟子的心思和手段而已,阴差阳错,种种纠纷,才得以今日之果。只是宝藏一说,倒也来到蹊跷,还望大家携手共进,同商结论。之前隐而不说,不过是因为那时说了也等于白说,不如让人进来一看,眼见为实。一番解说下来,纵有些争议,既然寻不到宝,也惟有暂时回去各商大计。
到底是谁,缘何挑起这个事端呢?江雨楼率先和无烟阁上官府站出来,义愤填膺指天起誓,不查清事情决不罢休,暂且定了众人的心,平了众人的议论。无精打采收了武器,工具,准备回了。
刚转身,忽然,一个接一个,无力委地,凡有内力者无一幸免全身酸软无力,动弹不得,众人再次色变。
药名,缚心。
百年前,由五毒教所制,价值千金,用效嚣张,以空气和水为传播手段,只需一枚,足以让方园百丈的习武者内力全失的顶级迷药。因功效夸张,早被禁止使用并在灭教同时烧了药方,毁了成药,如今怎么竟又出现?
意料之外,根本无法防备。
最主要的是,此刻,想要寻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人,根本不可能,所以,全部人面如土色,毫无反抗能力,任由冷笑长身而站起的孤独家家主大放厥词,以命相要挟。
——
同一时间,竹舍。
“想不到若兮原来对烹饪书籍也有兴趣啊,难怪吃食一直都不错。”
若回头,微愕,顺着对方的目光,笑笑放下手上的书籍,“不过是闲来无事看看而已,倒是寄洛怎么会过来的?”起身,迎客。
今日可是众位掌门家主等挖宝分宝的日子,祈寄洛是世家子弟,理应不会错过这场热闹才是。即使不为宝藏而心动,也会因此多多留意别人的收获如何,这才容易计算自家得失。怎么会突然过来呢?疑惑不解看过去。
祈寄洛自在坐下,伸手从桌上拿了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喝了,才开口,“既然知道今日的事情有些蹊跷,我何必去趟这浑水,不如来这里蹭些好吃的为妙。”
“好吃的?你还真是没变呢,只想着吃。”若哑然失笑,摇头,“好歹也看看天色吧,离午时还有两个时辰呢,这会子哪来什么好吃的,厨房都还没生火呢。若是不嫌,你就先吃些点心如何?”说着拿起手边盒子递了过去,里头是各种味道的酥点,小巧,香酥,可口。
祈寄洛却没有伸手去接,定定看着手上的茶杯,不知在想什么。
“寄洛?怎么了?”若疑惑问了句,收回盒子。说来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子的寄洛,心神不定,似乎在想什么。